正月初一,天色未亮,沈堂与柳香菱二人各持木棒,将早已经准备好的鸡粪捶打一番,谓之:打灰堆,实际上便是一种诙谐的求富习俗。而后,莲儿端来柿子和橘子,由沈堂掰开,众人分食,谓之:百事吉。求的一年百事吉祥! 众人换好了新衣,先将早已经写好的帖子,交给一众侍卫和仆从,让他们给史浩等相熟之人府邸上送过拜帖!这些人尽皆是朝中重臣,给他们拜年的自然是络绎不绝。而沈堂,也不方便明面上与他们拜会,因此,先行投上拜帖,等过了今日在上门拜会便是。两人在临安并没有亲朋好友,史浩以及周必大等人今日也无暇拜会,不过,陆游夫妇二人处还是要去过一趟。 交代了一众人一声,二人便是带了两个丫鬟以及侍卫,朝着苏家旧宅的方向而去。 果然,陆游虽然在京中有些同僚,但是自己官微职小所以也并无人拜会,他自己同样是投了几封拜别之后,并未出门。因为唐婉之事,弄的双方家中长辈对于二人极为不满,所以,这大宅之中也只有他们夫妻二人以及两三个仆从而已。 对于沈堂的到来,陆游夫妇自然是极为高兴。 互相拜会一番,而后闲聊片刻,便是到了天明。几人商议一番,便是分成两路,唐婉与柳香菱带着丫鬟以及几名侍卫前往庙会上香,而沈堂、陆游兄弟两个,对这些自然没有兴趣,而是在街市上去关扑。 所谓关扑,便是赌博。只不过,与普通的赌坊不同的是,关扑的娱乐性更强,并且,几乎是无物不可关扑! 尤其是大宋朝上到士大夫,下到黎民百姓,几乎尽皆对于这关扑有着极大的兴趣。只不过,朝廷担忧这关扑影响民众生活以及临安形象,因此,大多数时候是禁止的。不过,在这元丹之日,初一到初三三天,朝廷却是开放关扑,可以让百姓尽情玩乐。两人步行来到街市之上,果然,关扑的彩棚连成一片,彩棚之中的商品诸如珠翠、冠梳、鞋袜等琳琅满目无所不包! 至于关扑的种类也是多种多样,可以与熟人关扑,也可以与陌生人关扑,关扑的对象可以是同样的游者,也可以是商铺之人。 两人穿梭于人流之中,听着不绝于耳的叫卖声,看着使出看家功夫的歌舞、杂耍,好不热闹!两人也对扑了数次,商定好价格与货品,以纵铜钱定输赢。最后,输的付钱,赢得将物品取走。两人互有胜负,倒是极为畅快。 转了半晌,两人也有几分疲惫。 “贤弟,你可会下棋?”突然间,陆游对沈堂问道。 沈堂点点头,“略知一二,不过却并不精通!”沈堂这话可是有几分谦虚,上一世他在山中,娱乐活动同样少的可怜,这下棋便是难得的清闲机会。 至于对手,自然是只有老道士一人。老道士棋力极高,初时沈堂自然不是对手。为了能够赢得老道士,沈堂花费了好一段时间,研究各种棋法、棋谱之类。到最后,终于也偶尔能够赢得老道士一两场。兴奋之下,甚至自取了一号名‘胜天半子’!只不过,这些自然不方便对陆游来讲。 “那好,前方有人摆棋,而且有茶摊,我们不如下上两把,喝口茶歇歇脚?” 沈堂自无不可,随着人群向前行了十余步,便是见到一个角落处,一个须白老者静坐一旁,前方摆着黑白棋子。而在老者之侧,一个小小的茶摊支起来,一男一女应付着往来的客人。 “老丈,这下棋怎么说?”陆游上前问道。 老者打量二人一眼,淡淡说道:“十枚铜钱一场!” 陆游对下棋显然也有着不小的兴趣,当即,让一旁的茶摊端来两碗茶汤,他与沈堂也落座下来,黑白子摆开分明,与这老者斗了起来。 不过,兴趣终归不代表天赋,陆游棋力平平,不多时便是连输两场! “贤弟,只怕要你给老哥找回场子了,老丈棋力不凡,老哥万万不是对手!”陆游咧嘴苦笑说道。 看着二人下棋,沈堂也勾起了几分兴趣,当即便是点点头,与陆游换了位置! 沈堂持黑为先手,白须老丈持白应对,两人便是你来我往对阵起来。与陆游下棋的风格不同,沈堂下棋却是极为凌厉和诡异,不仅手段高超,而且子子必争,宁可换子竟也不退分毫。那老者棋力的确不凡,可是却被沈堂的凌厉攻势打的手忙脚乱,待到棋局过半,老者竟是已经投子认输。 棋局再开,老者持黑,沈堂风格依旧,老者虽然勉励维持,但是到了最后,却依旧是输了两目。 “公子棋力深厚,只不过这下棋的手段却是……”老者有几分不甘,交给沈堂二十文铜板,却是淡淡的开口。 沈堂一笑应到,“下棋本就是为了求胜,就如两军对垒一般,又哪有什么手段之别?” “你这人,陈师傅只是谦让你几分,你有何得意之处?”一个银铃般的女子之声陡然传来,沈堂回首看去,却见一名身着红色锦衣,脚上踏着一双马靴,手中还提着一只马鞭的女子,正站在他身后怒目而视。 这女子看起来年虽不大,却是明眸皓齿,显然也是大家千金。 见到沈堂看来,这女子狠狠的瞪了沈堂一眼,“下棋乃君子之学,你这人,真不知羞!” 沈堂自然不会与一小女子较真,只是淡淡的回应了一句,“我大宋,就是因为太过君子,所以,才会丢了半壁江山!” 说罢,也不理会那女子吃人的目光,直接将手中的二十枚铜板放到一旁的茶桌上,便是与陆游起身而走。 “哼!” 见到沈堂竟是不理会她,这女子当即哼了一声,便是要提着鞭子追上去。 “郡主、郡主……”那白须老者赶忙上前将其拦住,“郡主,只是下棋之乐,何必认真呢!” 有着老者拦阻,女子自然是停了下来,“我只是看不过他那得意嘛,只是凑巧赢了陈师傅两盘,算得了什么?而且,看他下棋风格,定然不是什么好人。” 老者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