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沈堂也冷哼一声,“王大人,这使团之中,我为正、你为副。你口口声声称仁义,难道,不知道以下犯上之言?” 王抃脸色一僵!的确,哪怕他在这使团中拥有再大的威望,可是,沈堂却是也足以压他一头。一个以下犯上的大帽子扣下来,便让他无力反驳。 神色变幻了半晌,王抃咬了咬牙,拱手对沈堂说道:“沈大人,是王某人放肆了。不过,王某人也是一心为国,只希望尽快将这和谈成功,以此不辜负圣上期望。所以,方才引起了与大人的言语争执,还望大人见谅。” 沈堂冷着脸没有回应,直接打马前行。王抃恨恨的看了看沈堂的背影,也不在开口,而是转身催促着后方的队伍尽快跟上。 从这次争执之后,整个使团的气氛变得更为诡异起来。正副使之间的矛盾,虽然还在克制之中,但是却已经表面化。两人的想法截然相反,想要调和自然是难上加难。 又过了数日后,王抃一改对沈堂的冷漠,反而变得殷勤起来。不过,与沈堂的交谈中,却是不时提及金兵的厉害,并且给沈堂举了不少两国大战的例子,想要让沈堂认识到自己认知的错误。 他说的虽然不完全是错的,但是,对于金兵的了解他又如何能够比得上沈堂?金国兵锋正盛这是事实,但是,现在金国想要一口吞掉大宋也不可能。金国最大的缺陷便在于族人稀少。哪怕是金国几乎是全民皆兵,但是,也只能够动员三四十万人马,便是达到了极致。 若是想要吞掉大宋,没有损伤自然不可能。可如果损伤太大,或者超过了金国的承受力,到时候宋朝可能的确坚持不住,但是对于金国来说,同样是灭顶之灾。周围那些虎视眈眈的豺狼,不管是蒙古、西夏还是辽国、吐蕃,都绝对不介意在实力大损的金国身上咬一口。 所以,宋金两国,现阶段都只能承受局部战争,根本承担不起全面战争的后果。 这也是为何,如此羸弱的南宋,在历史上却依旧可以传承百余年的原因! 因此,对于王抃对他隐约的劝说,沈堂根本懒得理会,甚至是毫不留情的鄙夷!最开始,王抃还能够承受,但是,看到这沈堂根本无法被自己说服,便是放弃了。 从此之后,这使团除了那些护卫以及仪仗之外,逐渐分成了数个部分。 其中最大的一部分,自然是王抃以及认同王抃想法、或者是看中王抃身后力量的人。 沈堂虽有状元之名,但是,放在朝堂上,却是一个货真价实的新丁。而王抃却不一样,他不仅为官多年,更是有汤思退为靠山!如今汤思退复出,使得王抃的身份水涨船高,也怪不得一些人想要在他的身上投资。 除了沈堂二人,使团中的小吏多达七十余人。这些人,有的擅长书写,有的擅长奏对,有的擅长驳论……几乎是无所不包,为的便是应对和谈之时发生的任何状况。 然而,这七十多人的小吏,却是足有四五十人倾向于王抃。 这种情况,不由得让沈堂暗暗叹息。看来,这一次想要按照他的想法进行和谈,这些人根本靠不住,甚至会成为他的掣肘。 而让沈堂欣慰的是,虽然人数不多,但是竟有十多人开始与沈堂接触。 他们显然对沈堂之前的言语极为认同,因此,言谈之间毫不吝啬自己对沈堂的敬佩。数次交谈后,沈堂提及自己想要达到的和谈结果,这些人同样无比担忧。不过,他们担忧的却是无法成功,却并非不赞同沈堂的想法。 除了这些人之外,便是剩下的十多个人,不偏向于王抃,也不倾向于沈堂,就如同是走这一趟,只为了镀金,对于沈堂与王抃之间的争执根本不想参与进来。 如此一来,每当队伍驻扎停下,王抃也不避讳沈堂,直接带着几分得意呼朋唤友,想要将这些人彻底的绑在自己的战车上。 沈堂虽然不善结交,但是在他人的邀请下,与倾向于他的十多人,也是不时高谈阔论。不仅论及这一次和谈之事,也谈及整个大宋以及周边国家的局势和强弱。 就在这种诡异的情况下,浩浩荡荡的使团晃晃悠悠十余日时间,总算是来到了泗州之地! 来到泗州城外,却见泗州城大门敞开,城门之前,张浚率着一行人正前来迎接。 以沈堂和王抃的身份,自然不够资格让张浚来迎接。但是,这一次他们却是为国出使,虽然算不上是钦差,但是身份也足够特殊。因此,张浚亲自相迎倒是也正常。 “两位使者远来辛苦!随我进入泗州,在这好好休息数日再进入北地吧。” 此刻人多眼杂,张浚只是将沈堂当作使者,却是并没有多说其他。 沈堂与王抃下马,谢过张浚之后,使团队伍便是随着张浚进入到泗州城之内! “这位便是沈堂沈状元?”张浚的身后,一个面白无须的男子,带着几分笑意,来到了沈堂身侧。 “沈堂见过王大人!”这人,根本不用多想,必定是之前被赵眘派来北地的内宦王攀! 王攀眯着眼睛笑了笑,“状元郎果然伶俐,咱家在北地,也早已经听说了你沈状元的大名,如今,总算是相见,这几日,若有方便,咱家宴请沈大人一行,到时候还望沈大人给咱家这个薄面。” 沈堂恭敬的行礼,而后应到,“只要沈堂还在泗州,便随时等待大人召唤!” 一众人浩浩荡荡的进入到泗州城中,一众仪仗和护卫早有人招呼而去。张浚也早安排了一座偌大的府邸,供沈堂一行人暂居。 他们抵达泗州的时间,刚过申时!距离晚宴的时间也还早。所以,张浚便是让沈堂与王抃二人先去安排好的府邸休息,待到晚宴之时,再命人前来召唤众人,并准备在张府之中对他们进行宴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