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乐不可支的赵眘,史浩一时间极为无语。你可是一个皇帝,不应该稳重一些么?至于因为一些臣子的八卦事儿那么乐呵? 其实,这倒也怪不得张浚!首先来说,对于沈堂,赵眘的确极为关注。从最开始的时候,被主和派逼着圈点了状元,这个名字便深深的印在了赵眘的脑海中。 只不过,那个时候,赵眘对于沈堂是极端的厌恶和排斥。 可随着与沈堂的接触,赵眘赫然发现,这小子竟然是一个天才。而且,自己貌似是误会他了,他不仅并不是主和派一方的人,反而和张浚等人走的及近。 这一正一反,使得赵眘对沈堂泛起了极大的好奇之心。而后,通过史浩和张浚之口,他竟是发现沈堂不仅文采极好,而且在战场上竟然也颇有建树,令的张浚这等人物也是交口称誉。再到出使金国,通过沈堂,赵眘狠狠的坑了主和派一把。主和派本来以为派去的是‘自己人’,可赵眘才知道,自己人的确是自己人,可到底是谁的自己人却要画一个问号。 果然,使团刚刚离了边境,便出了事儿。赵眘心知肚明,哪里会是什么金国的兵,绝对是张浚下手。只不过,这件事情也符合赵眘心意,而且,张浚也极为乖巧的将自己的把柄送到了赵眘手中。所以,对于这件事情赵眘根本没想过追究。 至于这次和谈的结果,绝对是超出了赵眘的想象。本来,按照他的想法,这一次金国损失不小,定然会狮子大开口,不知道自己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才能令的和谈成功。然而,沈堂的一番精彩演绎,直接让他炫目连连!赔款?不需要!割地?不需要!往日这和谈板上钉钉的三件套,竟然一样也没有出现在和谈之中。唔……这样也不对,出现是出现了的,只不过,却反了过来。 一向是输出方的大宋,这一次竟然变成了收获方。 说实话,赵眘刚刚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几乎以为是沈堂等人在欺骗他。 直到使团光明正大归来,也带来了金国的国书,他悬着的一颗心,这才彻底落回肚子之中。 拿到了和谈国书,他先是喝了个大醉。这对于一国皇帝来说,绝对是极少出现的情况。而后,他便是又做了另外一件他想了很久却一直不敢也没有机会做的事情。 那便是拿着这国书,再度去拜见太上皇赵构。 当他把国书呈现给赵构,而后,赵构脸上显出的复杂而惊愕神色之时,不知为何,他的心神陡然间通畅开来。 随后,他郑重的跪在赵构的面前,素声说道:“父皇,儿臣定会秉承父皇之志,兴盛我大宋,也会将我们失去的一切,慢慢都拿回来。” 这一对父子之间,关系实在有些复杂! 而赵眘对于赵构之间的感情,同样无比复杂。感激么?自然是有的。若非是赵构,他恐怕最多只是一个闲散的王爷,而绝不会登上宝位。 记恨么?自然也是有的! 两人不是亲生父子,甚至比叔伯还要远了一分!因此,二人之间的皇位传承,远没有外人所看到的这般平静,只需要看一看赵眘上台之前的一年时间,朝堂之上的变换便足以可见其中的波澜。 可是当这一份国书到来的时候,就如同已经强宗胜祖的儿子一般,曾经的那些恨意却早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对赵构的理解和忠孝。 赵构有千般不好、万般不对,可终归在国破家亡的时候,给了这大宋传承一个延续,终归给了他一个机会。 所以,在这件事情上,赵眘虽然并未对人说起,可心中对沈堂却有着几分感激。毕竟,这等荣耀无比的事情,正是沈堂给他带来的。 而不管怎么说,沈堂这个状元是他钦点,沈堂这个正使,是他一手操办。因此,算得上是荣辱与共!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虽然沈堂之时新科状元,可是,在赵眘的心中,却是比史浩这些老臣还要略微亲近一二。 再加上赵眘六岁入宫,虽不敢说步步惊心,但是也一向是谨慎甚至带着几分压抑!毕竟,只要稍有疏漏,这皇位便会失之交臂!而随着登临皇位,在随着他威势逐渐提升,如今又有中兴之势,他压抑了数十年的性情也终于得到了一丝缓解。这便是为何,他面对沈堂这些趣事的时候,会如此放松。 包括那个所谓文曲星下凡的传言,赵眘未必没有多想。因为,这也正代表着他是真命天子啊。赵宋天下得之不正,因此有了官家这个称谓,如今传承到现在,虽然这些事情已经作古。可能够让自己的皇位做的更稳妥、更确定几分,这自然是赵眘求之不得的事情。 “史爱卿,看来,以后若是有机会,朕应该多派咱们的沈状元出使金国几次。在朕看来,他便是金国的克星。你看看,这一次不仅立下了大功,就连人家的郡主都吸引到咱们大宋来了。若再来几次,那完颜雍恐怕要来临安找朕讲道理了,哈哈哈……” 好半晌,赵眘将那书信合拢。 “这金皇以为给朕出了个难题,只不过,他怎么会知道朕的心胸?有大功之人,朕如何能不重赏?” 他踱步思索片刻,而后陡然开口对史浩说道:“爱卿,你告诉张浚,既然金国能十万大军相送,那作为我大宋的功臣,为何不能十万大军相迎?另外,等咱们的沈状元到了泗州之后,告诉他们,朕要摆驾泗州,亲自将咱们的大功臣迎回来。” “陛下不可……” 史浩闻言,不由得无比惊愕!这皇帝,是疯了不成?皇帝驾临,这乃是天大的事情,怎么能够如此仓促决定?朝堂之上,会没有人反驳么?再者说,虽说泗州如今控制在大宋手中,可那终归是边境之地,万一出了什么纰漏,又有什么人能够担得起这天大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