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身为仓司，这灾情不治，也自然是有罪。现在，唯有躬身百姓，尽可能相助百姓将灾情度过去，以此不负圣上隆恩！” “那余大人以为，这几个问题该如何解决？”沈堂问道。 余文斌正色回应到，“冲毁的村落和房舍倒是好说，听闻大人已经召集民夫去修缮，想必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尽皆恢复。现在，最困难的还是粮食和耕种！” “下官以为，以最快的速度将部分田地整理出来，并尽快种植，哪怕收成少一些也总比没有好！至于其余的百姓，一部分轻壮劳力，可以以工代赈！修缮堤坝也好，给衙门服役也罢，总之尽量将这些人利用起来！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如果让他们坐吃山空，不仅容易出乱子，而且朝廷的负担也会更大。” “至于剩下的老幼，只能仪仗朝廷了！所以，朝廷需要调拨钱粮等物！之前灾情出现，下官也曾上书朝廷，不过现在还没有确切的回应。这一点还请大人代为周旋！” 看着眼前富态的余文斌，沈堂心中暗赞一声。他说的这些办法，与自己不谋而合，如果能够尽皆施行，不仅可以减少负担，而且还能够平稳的度过这一次灾难。 不过，这倒也并不稀奇。这余文斌在官场混了一辈子，如今也算是身在高位。他也许贪腐，也许狡诈，可是他的见识和手段，也必不可少。否则，也不可能堂而皇之的坐在这位子上。 “余大人所言不错！而且，这些事情也基本上已经安排下去，恐怕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初见成效！”沈堂淡淡的说道。 “哈哈哈！”余文斌大笑一声，“看来，下官是班门弄斧了！” 也许是有了共同的话题，所以两人之间的交谈愉快了不少！ 突然间，余文斌朝着沈堂问道，“不知道，沈大人对卢正雨等人如何看待？听说，沈大人已经封查了府库和账目，难道这里面有贪墨之事？” 沈堂幽幽一笑，“余大人统属仓司，难道不清楚么？” 余文斌苦笑着摇了摇头，“哎，若是别人不清楚也就罢了，可是大人您怎么可能不明白这里边的事儿！” “恕下官放肆！大人也是执掌一路帅司，可是对于各地方军以及各州府的兵马监，可熟悉么？这些下边的官吏，乃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就算是咱们长了十双眼睛，也是看不过来的。所以，这利州西路的各地仓廪，下官也只能知晓一二，看个大概情况可以，但是要想真的了解内情，却是根本做不到。” “再者说，水至清而无鱼，人至察而无徒！不怕大人笑话，只要这些地方官能够安分守己，将该办的事儿都办了，下官就算是察觉到一些事情，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下官也好，朝廷也罢，还不是得指着这些人来办事儿？所以，除非是穷凶极恶之辈，否则，咱们身为上官也只能是和光同尘了……” 沈堂没有接话，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余文斌！他说这些话，当然是有的放矢，如果是在平日，也许沈堂真的就如他所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是，这一次巡查西北五路，沈堂却也有自己的目的！这沔州身为他的第一站，是不可能就这样轻飘飘的放下的。 “要说卢正雨这个人吧！”余文斌看着沈堂的神色，“能力着实不行！平日木讷不说，甚至被那些下属耍的团团转！你说说，这样的能力任一州知州，让下官该怎么说！” “不过，人无完人！卢正雨虽然能力不行，可为人尚算中庸，更难得的是，对于上官的命令，几乎是不打折扣的去执行！说来有些无奈，在下官看来，这样的人甚至比那些精明的人更好几分。毕竟，身为上官，谁希望自己的属下都太精明呢？” “这一次沔州水害发展到现在的状况，卢正雨身上的责任无可推卸！所以，哪怕这一次大人看在他辛劳的份上放过他一次，下官也不会任由这些无能之人继续尸位素餐下去。这灾情严重，现在严惩官吏对于稳定的局势不利，可过了这段时间，下官定要上书朝廷，令这卢正雨降级任用！” 若不是场合不对，沈堂都想站起来给余文斌拍巴掌喝彩几声！看看人家这话说的，不仅将沈堂抬起来，而且自己还表现的嫉恶如仇，不仅有着对灾情局势的考虑，也给了沈堂天大的面子。这叫什么？这才叫真正的精明世故！ 就如同某人所说，官场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 按照正常程序，接下来沈堂客气上几句，甚至给卢正雨讲几句好话。而后，余文斌恭维几句，背后再送上一份厚礼，这件事情也就轻飘飘过去了。只是有一点，余文斌没有想到，说起来，虽然沈堂现在也算身居高位，可是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合格的官场之人！ 所以，面对着余文斌的面庞，沈堂换换点头，并抚掌说道，“余大人所言，本官极为赞同！贪腐之官也好，毫无作为之人也罢，没有身居高位的道理。所以，这一次本官前来沔州，若是查不到一些事情也就罢了，可如果真的落到本官的手中……呵呵，圣上钦赐的御剑终归不能只是一个摆设！余大人，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余文斌愣了好半晌，心中微微一叹：这卢正雨，算是保不住了！也是，谁叫他们根本没有摸清沈堂的秉性？再加上这沔州是沈堂的第一站，岂有不杀鸡儆猴的道理？卢正雨，正是这只倒霉的鸡崽！ “接下来，沔州其余事情本官会继续安置，但是，终归还要依靠余大人！毕竟，本官身上责任重大，不可能在这沔州停留太久！事情妥当之后，后续的事情却无暇顾及了。” “沈大人放心，这本就是下官权值，这几日下官就随在大人身边，尽快了解这沔州的状况，待到大人离开后，下官亲自在这里坐镇，这灾情不彻底过去，下官绝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