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对于沈堂的邀请,赵伯圭很想硬气一把不加理会的。可是,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他已经到了开封府好几天,事情却一点儿没办。虽然他们这些人在开封府吃喝不愁,但是也总不能就在这儿停着啊。 可想要前往修缮皇陵,没有沈堂这个地方官儿的帮衬,他根本无计可施。因此,哪怕心中很不爽,哪怕他很想不在看见沈堂那张脸,可是在李铎给他下了个台阶后,他还是忍着心中的不爽前来赴宴了。 府衙前厅之中,大排宴宴,沈堂引着开封府一系官员相迎,哪怕是面对赵伯圭,沈堂也是面色含笑、举止有礼,就如同之前的事情未曾发生过一样。 在沈堂相迎之下,赵伯圭冷着脸坐到首位,沈堂坐在一旁相陪。 酒过三巡,见到赵伯圭一言不发,李铎只得开口说道,“国公爷,此次吾等奉命随钦差大人遣来,为的便是修缮皇陵之事!” “国公爷也知晓,此事关乎我大宋颜面,非同小可。而且,郑州一带落入金人手中多年,皇陵恐怕已经遭到了破坏,因此,想要将皇陵修缮,不仅极为麻烦,还涉及繁多。而国公爷作为汴京路宣抚使,自然也不好作壁上观。” “因此,诸多事宜,还需要国公爷鼎力相助,其周围的州府县郡,也需要大人传文书过去说明一下为好,毕竟,我等虽然奉皇命而来,可是却并无管辖地方的权限。” 沈堂笑着将酒盏之中的酒水喝光,而后便是淡淡的说道,“好说,好说,既然诸位大人是奉皇命而来,本官自然不会置之不理。” 不过,就这样一句轻飘飘的话,自然是不够的。而且,这配合到底用不用心,效果也是两个样。 李铎给身旁的赵伯圭打了个眼色,自己身为下属已经给了台阶,现在也该是你这个主官说话的时候了,而且,沈堂的意思很明显,他李铎说话,沈堂没有拒绝,但是也没有彻底答应,这不就等着赵伯圭开口么? 赵伯圭深吸一口气,随后方才闷声说道,“沈大人,本钦差需要你帮着调配民夫、壮丁,至少五万人,而且,还需要开采山石、木料等等,这一切都需要大人帮着周旋。” “除此之外,我们已经得到消息,现在皇陵周围的村落已经住了不少百姓。这些百姓恐怕也需要先行迁徙离开。” “如何让百姓迁徙,迁徙到何地,同样需要沈大人帮着拿个章程出来!” 说起正事,赵伯圭脸上的神色郑重了许多,就连对沈堂的不爽也暂时放到了一边儿。 “五万民夫和壮丁太多了,暂时还不能调遣足够。”沈堂沉思片刻便是说道,“迁徙百姓的事情倒是并不难,本官抵达开封府之后,第一件事便是派兵保护皇陵。” “经过查证,皇陵周边有所干碍的村落约莫十三个,涉及到的百姓有总计两万三千余!” “本官已经让巩县、汜水两县提前做好准备,只要你们抵达,相关百姓会尽快迁徙到预定好的位置。” “至于开采山石、木料也不难,巩县向南便是太室山和少室山,直接遣人前往开采便可,此事本官已经与金国商议过,他们不会前来阻碍。” 在之前双方的和议之中,虽然大宋将皇陵所在的巩县一带划分了过来,不过整个河南府基本上也只有巩县被划分到了郑州属于大宋,巩县之北的虎牢关以及向南的少室山等,则是属于两国交界之地。 总体来说,这山脉便是两国划分之地,向北划归巩县,向南依旧属于河南府登封县。 因此,沈堂才这样说。 赵伯圭皱了皱眉头,刚要开口,一旁的李铎便是将其拦住,并举杯朝着沈堂笑道,“下官先谢过大人对吾等的支持,若非是大人相助,陛下交给我们的任务,恐怕是难以完成了。不过,皇陵修缮事物繁杂,需要的壮丁数量少了恐怕不行。” “即便是五万,也是我等多次测算出来的,如果少了,不知道要耽搁多少时日。而且,实际上五万壮丁恐怕都不够,就如开凿运送山石之类,恐怕就需要一两万人。” “而大人说五万壮丁暂时不能凑齐,是不是有其他的缘故?” 沈堂点头说道,“你们所需要的壮丁,至少需要两个月以后才能凑齐。近两个月时间,整个汴京路各处河道都需要修缮,而且也正处于夏季农忙时节。不管是耽搁了农忙还是耽搁了河道修缮,都会让整个汴京路遭受无法想象的损失。” “五万壮丁不算多也不算少,可是,汴京路北部紧邻黄河,南部则是有淮水横穿而过,其余汉水、颖水等诸多支脉,所需要的壮丁是一个庞大的数量,所以,本官不可能调遣数万壮丁供你们所用。” “你们最好先行对陛下禀明此事,让陛下心中也有数。而且,本官可以先行调遣给你们少部分民夫,你们先行前往巩县开始动工,等到过了这两个月在开始全面展开。修缮皇陵并非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就算是花费一两年也不稀奇。所以,你们也不必急于一时!” “皇陵的重要性本官清楚,既然朝廷有令,本官也不会阻碍,而且会在权责之内尽力配合你们,但是,如果因为修缮皇陵而影响了汴京路,那本官是不会坐视不管的。” 赵伯圭等人闻言,虽然心中有些不愿,但是也无可奈何。如果面对普通地方官,哪怕无权管辖,可身为钦差也能够力压地方一头,见官大三级,这当然不是说说,而且随便拿个阻碍钦差办差的名头将人拿了,难道还有人敢来讲理? 可面对沈堂,不要说其他各部官吏,就算是赵伯圭这个钦差也只能平等相待。而且,如同前几日,如果沈堂真不给他面子,他还真的没办法。 想要找借口拿了沈堂,不说朝廷的反应如何,他们也做不到啊…… 沈堂可不是那些普通的州府官员,这汴京路十数万兵马,会眼睁睁看着他们将沈堂拿了?简直是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