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柄坐定之后,神色变幻好半晌,而后咬牙说道,“去让人将门户修好,此事府中人不许再提。” 不错,高柄是个识趣的,自己既然不是人家的对手,又何必凑上去让人打脸? 现在并非自己父亲在的时候,想当年,有自己父亲在,乃是当朝太尉、大权在握,哪怕自己惹出再大的祸事,也自有父亲兜底,而现在,虽然还有着国公的门第,可是整个高家,已经只剩下大猫小猫两三只。 自家大哥高尧康在江州任知州,自家三弟高尧辅则是任兴国军承宣使,剩下的便是自己这个昌国公。 若是比起普通人家,自然是难以招惹,可是那沈堂是什么人?硬生生杀出来的国公爷,权势恐怕就算当年父亲在的时候,也要礼让三分,更何况自己兄弟三个? 自家门户被砸了,生气么?这自然是生气的,毕竟,谁脸上挨了一巴掌不生气?可是高柄更清楚,自己现在只是被打了一巴掌,忍了也就是了,谁让当初自己招惹过人家?若是非要讨个说法,皇帝会向着自己?恐怕最多也就是和稀泥罢了。 而到时候,被这沈堂记恨在心中,自己里里外外能有的了好处? 足足思量了好半晌,高柄终于长叹一声,“去让人寻工部的大匠,将该修缮的都修缮一遍!” 那小厮应了一声,随后犹豫着说道,“老爷……” “有话说、有屁放!”高柄一瞪眼,自己连这等事情都忍了,还怕什么事儿? “那燕国公说了,让咱们府上尽快修缮好,等修缮好了,他在带人来砸一遍,等砸过三遍之后,他和咱们府上的过节就揭过去了。” 高柄瞪着眼,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这是什么意思?给了自己一巴掌还不罢休,还要接着再给自己两巴掌?这是根本没将自己当回事儿啊。 如果只是一巴掌,那说不得咬咬牙忍了也就是了,可现在接二连三往脸上招呼,他昌国公也是要脸面的人好不好?兔子急了还咬认呢,沈堂这王八蛋,是往死了欺负自个儿啊。 “老爷!韩家老爷来访。” “哪个韩家老爷?”高柄怒声说道。 “是保宁军承宣使韩诚,韩老爷!” “他来干什么?”高柄脸色难看,倒不是因为别的,实在是这会儿自己刚丢了脸,让这些老友见了,未免脸上不好看。 要说韩家和高家当初也并非一脉,不过,等到了临安之后,两家的关系便是走近了许多。 毕竟,都是二代、三代之类的,彼此之间也有共同语言。再者说,两家也算都没落了,现在都靠着太上皇恩典过活,彼此之间自然也就亲近了不少,过年过节的,也少不了彼此过礼。 想了想,高柄还是说道,“算了,让他进来吧。” “你也先下去吧,那门户等老爷想好了再说。” 等了不多时,韩诚便是在小厮的引领下进入到正堂之中。 高柄冷着脸挥退了堂中的舞女,而后说道,“怎么?韩大人是来瞧我的笑话了?” 韩诚进来的时候,见到门户处的状况,心中便有了主意,有高家在前边儿顶着,自己只需要在后边儿摇旗呐喊就行了,左右自己也不是主角。 见到高柄开口,韩诚当即苦笑一声,“高兄,我韩某岂是那等人,实在是那燕国公欺人太甚,我这不是没了办法,所以方才前来找高兄商议一二?这一次,那燕国公显然是要落咱们的颜面,哪怕是退让都不罢休,兄弟我也是要脸面的,咱们虽然比不了他燕国公,可也不是任由人拿捏的软柿子。” “现如今,他既然敢欺上门来,咱们自当给他个厉害瞧瞧,也让他知晓,咱们也不是好招惹的。” 高柄双眼一亮,“怎么?那沈堂也上你们府上去了?” 韩诚无奈的点了点头,“还不是当年那件事儿,高兄给我传话儿,让我帮衬一把,咱们两家是百年的老亲,再加上你我之间的情面,我如何会袖手旁观?也正因为如此,竟是被这燕国公记恨上了。” “来兄长府上之前,那燕国公,可是先去了兄弟我那儿啊!”韩诚哭丧着脸说道。 高柄闻言,神色更为振奋。 在你倒霉的时候,如果有个人同样倒霉,最好比你更倒霉,就能让你心情好许多,这是至理名言。而现在,高柄就是这种感觉。 “说说?莫不是那姓沈的也将韩家门户拆了?” 韩诚脸色一僵,这哥们儿什么心态? “那倒是没有!” “那拆了什么?我的天,那姓沈的不会拆了你家正堂吧?欺人太甚!欺人太甚!”高柄兴奋的说道。 韩诚满脸的黑线,“高兄,那沈堂没有拆我们府上门户,也没有拆正堂,什么都没拆。” “什么都没拆?这不应该啊……” “额……兄弟不要误会,我是说那姓沈的真个是欺人太甚,竟是欺负到咱们头上来了。不过,既然什么都没拆,那沈堂到你们府上干什么。” “哎,那沈堂要让兄弟我当着文武百官和陛下的面儿,给他低头认错。而且,还要大骂高兄一顿,表明你我两家并不亲近,如此方才罢休。” “不瞒高兄,那沈堂现在非同小可,如果仅仅是道歉,那兄弟我也就捏着鼻子认了,谁让人家现在势头正强咱们比不上呢?可是这姓沈的想要让我侮辱高兄,还要让你我两家断了关系,这种事儿兄弟我能忍得了?” “对,不能忍!”高柄抚掌说道。 “正是如此,所以当时兄弟就说了,想要踩韩家一脚没问题,我韩诚可以忍,但是,想要侮辱我高大哥,我第一个不同意。他沈堂厉害不假,可高大哥也是国公门第,咱们还有不少老亲故旧,难不成还能真的怕了他沈堂不成?” “大不了咱们也召集人手,和这沈堂做过一场也就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