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洛阳修整几日后,沈堂一行人再度东行,直奔巩县。 又经过了将近一年时间的修建,整个陵区已经完成了一半左右,看起来尤为壮观华丽,而许久未曾相见的赵伯圭,对沈堂的态度也好了许多。 一片营帐中,赵伯圭设了小宴招待沈堂一行人,回到了自己国内的第一餐,李铎等人也尽皆放心下来,各个喝的酩酊大醉,哪怕是沈堂也喝了不少。一场席宴吃了半夜,待到其他人离去之后,赵伯圭将沈堂留在营帐中。 让人上了一盏清茶,二人对饮。 许久,赵伯圭终于叹声说道,“广陵去了开封。” 沈堂点点头,此事她当然知晓,也早就得了赵灵、香菱等人的来信。 “兄长放心便是。”沈堂开口说道,“开封虽然不是临安,但是,灵儿也不会受了什么委屈,待到年节时分的时候,我带着灵儿前来探望兄长。” 如果是以前沈堂说出这种话,说不得赵伯圭恐怕马上就会翻脸,可是今日,他虽然咬了咬牙,可终究是叹息了一声却并未反驳。 “你久居开封,未必是好事。”二人沉默半晌,赵伯圭突兀说到。 沈堂一怔,微微颔首,“兄长可指点一二?” 吃了一盏茶,赵伯圭犹豫许久方才低声说道,“现在皇陵修缮之事,一应木料、材料、人手基本上已经尽皆备齐,差的不过是时间而已,而且一开始花费大量时间准备,再加上大匠和民夫尽皆不熟练,所以进展不快。” 沈堂思索半晌,终于说到,“修养的时间够了,也该开始动兵了。” 赵伯圭虽然为人低调,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他没有智慧,恰恰相反,赵伯圭是一个智慧极高的人,之前因为赵灵的事情,他对沈堂颇有偏见,不过既然必定要认可赵灵之事,那他就必定要为了这个便宜妹夫考虑。 现如今,沈堂最大的问题不在于其他,而在于功绩太大。不过兵事上是沈堂能够稳定自身根基的重要方式。 所以,对于沈堂来说,一个太过安稳的大宋并不是一件好事。 现在朝廷有了余财,继续征战才能让沈堂尊享高位,否则一旦闲的久了,便会有人将心思落到沈堂的身上。 “恭王很可能会想办法与你联系,不过你终归是外臣,与恭王联系的太密并非好事。并且,也要留一手,防止有些人会在这件事情上做文章,人言可畏,有时候并非你不想就可以不做,这朝堂太复杂,还是要多一些心思才好。” 沈堂用力的点了点头,“多谢兄长指点。” 这段时间,整个临安城看似平静,可是却又仿似风云暗涌,朝堂上的气氛也是严谨中带着几分古怪。 果然,如同赵愭等一些人猜测的一样,赵惇返回临安后,小住皇宫竟是变成了常住,不过,赵惇也是个‘规矩的人’,每日并不参与任何的政事,只是前往太上皇、太后、帝后宫中尽孝,就算是赵愭这个兄长也并未被落下。 时不时就会有新鲜但是样子有些丑的糕点送过来,偶尔会去陪着太上皇下下棋、陪着太后逛逛园子,去赵昚那边儿的时候,大多都带着那个小娃娃,不管是哭笑还是打闹,尽皆能够让赵昚在繁忙的朝政中寻求到一些欢喜和放松。 跟赵愭亲近的不少官员,也已经数次提及恭王入宫不和礼法,应该尽快搬到宫外的恭王府中妥当。 甚至,赵惇自己也哭着对赵昚和太上皇言说,自己许久不能尽孝,可是摄于礼法该搬出去,那小娃儿更是在赵昚怀中拽着胡子大哭了几场,这一下子,直接哭的赵昚心都碎了,因此,再有人提及此事的时候,直接被赵昚搪塞了过去,反倒是赵惇在宫中住得愈加稳妥了。 前些日子,太上皇亲自下令,在宫中收拾出一座偏殿出来,让赵惇居住。 可是赵惇执意不应,说是自己身为皇子,在宫中本就不妥当,现在暂时住在宫中并非为了舒适,仅仅是为了给亲长尽孝而已,因此,只需住在仆从房中即可。 赵构感念赵惇仁孝,再度下令强制赵惇必须搬进去,赵惇再三拒绝最后只能从命。 “哗啦!” 东宫之内,赵愭一把将桌子上的茶盏尽皆扫落,一向平和的他却是极少表现出这种失态,倒也不是为了其他,今天一早有暗信传来,昨夜赵昚批驳奏章的时候,赵惇前往言说自己体念父亲不易,说赵昚为了大宋而辛劳,他这个皇子帮不上其他的忙,但是请赵昚允许他亲自洗匜。 按照传来的消息说,赵昚‘闻之涕零不止,称惇之贤孝可比古之郯子’。 洗匜就是洗手洗脚的意思,赵愭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家这个兄弟手段竟是这般厉害,怪不得今天竟是有人提及让赵惇入朝任职,看当时的状况,若非是叶衡执意反对,自家父皇甚至已经应许了,很显然,这便是昨夜洗匜的缘故。 “好啊,不愧是孤之兄弟,果然是好手段啊,孤当自愧不如才是。”赵愭咬牙切齿的说到。 对于这个弟弟,他自忖是仁至义尽的,可没想到,这个兄弟竟是丝毫没有顾虑过自己,反而到处给自己扎钉子,这未免太过无情了一些。 或许,是自己这个太子太过仁善了一些? “殿下,孙内侍求见。” 赵愭压住心中的火气与烦乱,深吸一口气,随后说到,“遣人将这里收拾干净,让孙内侍在前厅等待,孤王即刻便到。” 待到让人去传话,赵愭吃了两盏茶,好一会儿方才平复了气息,并且朝着前厅的方向而去。 “拜见太子殿下。” 前厅中,一个内侍伏地行礼,赵愭笑着说道,“快起来吧,可是父皇有什么旨意?” 这孙内侍笑了笑,“是御膳房那边儿做了一些山楂果子出来,陛下想着太子殿下喜欢这个味儿,便是赐了一盒供殿下吃用,所以总管大人便是让小人给送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