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这完颜雍还真不是短命之人，现如今他还不到知天命之年，并且，按照历史的记载，距离他归天可是还有着足足二十年时间。 所以，虽然现在皇孙还小，但是他也有足够的时间，再度培养一个继承人出来，等到了他离去之时，新君也已经成年，有着徒单等几个大族的辅佐，其他几个叔叔辈儿的王爷想要跟新君争权并不容易。 只不过，完颜雍显然并不知道这种事。再加上，现在这个时代，不要说平民百姓，哪怕是王侯将相，过了五十岁也绝对算得上是老人这个级别，在三十岁就能够自称老夫的年代，也不怪完颜雍会对此忧心忡忡，毕竟，一旦他很快驾崩，一个幼年的君主在一群成年的叔叔面前，显然是讨不了什么好。 而且，哪怕是这些皇子没有其他心思，可是到时候臣强主弱，对于金国来说更是危险。因此，完颜允恭的病重，给完颜雍带来的不仅仅是心理上的悲痛和哀伤，还有着政治上的不安与风险。 “哎！”完颜雍轻叹一声。 他沉思好半晌，而后目光注视沈堂并一字一顿的说到，“你的条件，或者说你们大宋的条件，朕可以答应，但是，朕也要你答应朕一个条件。” “陛下的要求，臣定会传给朝廷，想来，我大宋的陛下并不会拒绝……” 沈堂话音未落，完颜雍便是摆了摆手将其打断，“朕这个条件，并非是针对大宋或者大宋皇帝的，而是向你提出来的。” 沈堂闻言，不由得苦笑一声，“陛下，你又何必为难臣，您既然应允了条件，直接向我大宋陛下提及条件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么？我大宋也定然能应许，而且，我国陛下的若是应允，不是更为妥当？无论何事，陛下执掌大宋，也都有底气答应您，可是，臣又何德何能……” 完颜雍对此并不理会，直接一挥手，“朕之所以对你提条件，是因为信不过你们大宋，也信不过你们大宋的皇帝，他们即便是应允了，焉知不会出尔反尔？你们宋人心思太多，朕懒得去猜，一句话说出来都不知道真假，朕不想去费那种心思，只有你应允了，朕才能放心。” “陛下，您信不过大宋，难道信得过臣么？” “自然是信得过，而且若是你也不应诺，那朕也便认了。” 沈堂苦笑半晌，终于说到，“陛下先说说到底是何条件吧，如果在臣的能力范围之内，臣自然能应许，可若是臣做不到……” 完颜雍看着沈堂，而后淡淡的说到，“若是朕驾崩之后，朝内有皇子反复，朕希望你能够站在朕选择的人一边儿，并且助他一臂之力。” 沈堂眼角狠狠一跳，“陛下……” “你不必拒绝，朕只需要你一个答案而已。” 沈堂注目过去，却见完颜雍眸子中尽皆是认真之色，他沉思良久，这才缓缓说道，“臣，承蒙陛下看重，虽然分属两国，可是陛下在臣心中，却是亲长。所以，陛下的条件，臣斗胆应了，若是陛下所言之事不出现也就罢了，若是真个出现，臣定不惜代价完成对陛下的承诺。” “好！”完颜雍点了点头，并且起身拍了拍沈堂的肩膀。 二人并未多说，而是随意的闲聊起来。 又过了两日，在内侍阿贵的引领下，沈堂入宫见了完颜允恭一面。 现在的完颜允恭，与之前的意气风发不一样，他身上极为虚弱，平日大多时候也只是在床榻上躺着，不过，在沈堂前来的时候，倒是坐起身子，而且，足足与沈堂聊了一个时辰，待到疲惫，沈堂方才告辞而去。 从东宫走出，沈堂神色沉默，刚才二人的对话无人知晓，不过完颜允恭的话却是给沈堂带来了极大的冲击。 沈堂出使金国，虽说已经得到了赵昚的许可，并且身上有着赵昚的密旨，不过，沈堂并未急着商谈，而是先行遣人回去将目前的情况以及双方的条件给赵昚送回去，并等着赵昚进一步的回复。当然，他与完颜雍之间的允诺，倒是也无须与赵昚多说。 虽然是快马往返，不过，得到赵昚的回复之时，依旧是已经到了二月初。 赵昚的回复简单明了，金国提出的出兵条件可以应许，具体出兵方式以及河南之地的交接方式，由沈堂自行定夺直接与金国商谈并签订国书即可。 通过回信，沈堂可以感觉得到，赵昚对于能够拿回整个黄河之南的地域，显然异常惊喜，虽然这不是大宋失去的所有故土，不过，再拿回来一个南京路之后，又拿回三四路之地，只要这件事情妥当完成，他赵昚便是一个无可争议的中兴之主。 对此，沈堂也并不意外，能够用战争之外的方式将故土拿回来，这对于现在的大宋来说，是一件好事。 现在的大宋蒸蒸日上，可是如果经历一场惨烈的大战，很可能一切都回到原点，所以，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不管是赵昚还是沈堂，都在尽量避免在自己的国土之上展开战争。 得到了赵昚的回信，沈堂也放下心来，并且继续与金国开始商谈后续之事。 不过，商谈的对象是以完颜昊为首的数名皇帝亲信，而并非是在朝堂之上，毕竟，归还黄河之北的地域对于这些人来说虽然没什么影响，可是，一旦有人暗中操控舆论，必定会影响到完颜雍皇位的稳固，甚至会给一些人可乘之机，所以，大宋与金国这一次的交易，还需要商议出一个可行的办法。 首先便是大宋出兵相助金国的事宜。 经过双方商讨，大宋出精兵三万，并且以沈堂为大统帅，在五月末之前就绪并且开赴北方，与蒙古诸部开战。 当然，真正开战的时候，除了几万大宋兵马之外，还需要一应金国的兵马配合，毕竟，仅仅是三万人，想要平定蒙古，显然是异想天开。 而且，这一应兵马所消耗的粮草、军饷，尽皆由大宋自己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