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王,君王有难,臣下起兵救援。 广泛来说,便是尽力于王事。 一旦需要勤王,就意味着君主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甚至,统治已经受到了实质性的威胁。 按理说勤王也不算是什么偏颇之事,可实际上,每一个皇帝使用勤王都会极为谨慎,没办法,勤王的事情发生过太多次,但是勤王的结果却是多元化的。 就比如说汉末之时,董卓进京,实际上也是奉命勤王,可到了洛阳之后,董卓的心思就变了。 再比如西晋八王之乱的时候,许多王都借勤王的借口攻入朝廷。 这也并不稀奇,当勤王的兵马到了京都,却又能够控制京都的时候,每个人都会出现无可避免的野心,皇位虽然并不一定美好,可有多少人能够不觊觎,甚至是放弃唾手可得的皇位?所以,这勤王之师,到最后成了造反。 因此,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皇帝绝不会下达这样的命令。 现在的赵昚同样如此,在此之前,他一直觉得自己是皇帝,他不是不知道其他人的那些小心思,可是在他看来,那些臣子就算是闹得再欢,又如何真的对他这个皇帝出手?毕竟,诛九族可不是说说玩儿的。然而,刚才麻邵的几句话却是让赵昚豁然间察觉,现在的他竟然已经站在了悬崖边儿上。 那些臣子和地方大族,为了自己的利益,并没有自己这个皇帝放在眼中。所以,在自己逼迫下,他们可以毫不犹豫的将十万乱民放到了临安城外。 要知道,这样的十万乱民能够悄然间降临临安,岂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不仅需要瞒过绍兴府的皇城司,还需要饶过江阴军的防线,所过之处的地方官儿都成了瞎子了么?这显然不可能,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乱民背后的人已经打通了这条线,或者说,所过之处,都有乱民的人,并且这些地方都在他们可控制之内。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临安城根本不安全。 而且,那些人既然能够将这十万乱民弄到临安城外,那乱民就不能入城吗? 哪怕是赵昚,也不敢这样保证。所以说,这临安城看似墙高城深,实际上不过是一个对方随时能够攻破的地方而已,哪怕他这座皇宫,又有多安全吗? 事情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掌控,只要对方想,自己这个皇位恐怕就坐不下去了。 正因为如此,赵昚方才下定决心,让沈堂率兵勤王。 至于为何是沈堂的兵马,这也并不意外,现在能够被他所信任的兵马并不算多,一则便是张浚麾下,二则便是沈堂麾下。 张浚的兵马牵扯太多,想要从利州一路东来难如登天,唯有沈堂的兵马,从汴京路一直向南,可以顺利抵达临安。 当然,对于沈堂的信任,同样是选择的重要因素。除此之外,那便是张浚和史浩,从根本上有什么区别吗?史浩都能站在他的对立面,现在的赵昚,根本不知道该相信谁。唯有沈堂,没有朝堂上这些错综复杂关系的纠葛,没有家族的掣肘,麾下更是有精锐兵马,才是让赵昚安心的理由。 而大都和临安先后都出了这种惊天动地的大事儿,也是让赵昚和完颜雍二人心中尽皆松了口气。 虽然现在两国的关系比较和谐,甚至各方面的合作也不少,可是他们都清楚,一旦有机会,对方绝对会毫不留情的朝自己下手。 本来完颜雍还担忧,现在自己没有精力南顾,大宋会不会趁机北上,可没多久便是得到了临安的消息,如此以来,自然是放心了。现在大宋也是一团混乱,怎么可能顾得上出兵金国呢?赵昚也是这样的想法,好在金国现在忙于内斗,根本无暇分兵,否则,现在大宋出现了这样的事情,金国怎么可能不出兵掺和一手? 不得不说,这大宋和金国颇有几分共荣共辱的意思。 沈堂拿着手中的信笺,一直在大帐之中踱步,他想的明白,如果不出现意外的话,赵昚肯定会尽快下旨将自己调回去,毕竟,现在赵昚的手中,没什么可用之人。那自己要回去吗?或者说,要这样赶回去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沈堂的脚步陡然间停下,他走出大帐,驻足朝着南方遥望。 许久,沈堂喃喃说道,“陛下,若是你有圣旨前来,臣必定日夜兼程回返,若是你我君臣能再见,那臣便认命,也算是报答陛下知遇之恩。若是晚了……”…… 时间缓缓流逝,终于,在元月二十六这一天,数匹快马风尘仆仆从南而来。 “大帅,有朝廷特使前来。”沈堂的亲卫入帐禀告。 正闭目养神的沈堂陡然睁开眸子,站起身略微沉吟,而后便是沉声喝道,“带进来。” 不多时,一名汉子带着浑身的疲惫快步进入到大帐之内。 “属下皇城司钱兴,拜见燕国公。” “起身吧!你前来可是陛下有要事?” 沈堂便说着,便屏退身边亲卫,这钱兴这才说道,“燕国公,属下奉皇命而来,有陛下密旨。” 沈堂面南行礼,钱兴从背后的包囊中拿出圣旨宣读,“……命燕国公沈堂,率麾下部将火速返回临安……” 接过旨意,沈堂问道,“钱兴你几日出临安,现今临安境况如何……” “属下元月三日奉旨出临安,日夜兼程而来……” 将临安的情况简单讲述了一番,倒是与沈堂得到的消息并没有太大的不同,不过,那一众乱民因为没有辖制,所以左冲右突,横扫了不少周围的县郡,反正形势极为紧迫。 “来人!” “请徒单副帅前来。”沈堂让人带钱兴去休息,又让人请徒单克宁。毕竟,他现在要回返,终归要跟徒单克宁说一声。 甚至,还需要快马将此事禀告给完颜雍。 现在他想要一路回返,并不一定顺利,至少,完颜雍恐怕是并不愿意让沈堂回去的,如果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