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昚略微整理心思,便是朝着赵构的宫殿而去。 不多时,便是来到大殿之中。 看着斜倚在软塌之上的赵构,赵昚略微沉默,而后便是上前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赵构冷冷一笑,“怎么?你这位皇帝眼中,竟是还有我这位父皇么?” 来者不善! 虽然早就知道今天的谈话不会太痛快,可是,赵昚也没有想到,刚一开始,便已经不留情面了。 看着赵构脸上的神色,赵昚干脆直接在一旁坐了下来,静静地等着赵构自己开口。现在双方的矛盾基本上已经没有了调和的余地,就看看他想要说些什么吧。 原本和谐的父子二人,就这样静静的相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赵构吃了两盏茶之后,他方才放下了茶盏,而后淡淡的问道,“现在,你可后悔迁都之事了?” “呵呵!”赵昚微微一笑,丝毫没有想要开口的意思。 要说是后悔,可能多少是有的。可是,这件事情本就没有多少后悔的余地。 “若是你依旧认我这个父皇,那便下旨不再迁都吧。”赵构开口,“迁都涉及国本,你瞧瞧现在,弄得民怨沸腾,满朝文武尽皆与你这个皇帝离心离德。若是再错下去,便是再无挽回的余地了。” 赵昚深吸一口气,而后问道,“若是朕执意不允,那父皇是不是要废了朕的皇帝位?” 赵构闻言,手掌微微一颤,却是并未反驳。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双方已经是明牌了,谁又不清楚谁的心思呢? “尔等先行退下吧!”赵昚见此,对着周围众人开口。 周围的内侍闻言,便是朝着赵构看过去。 赵构略微思量,也挥了挥手,众人这才尽皆退了出去。 赵昚靠在椅子上,沉默片刻之后问道,“父皇,至今儿臣继位十年久,不知道在父皇看来,儿臣这个皇帝当的如何?” “大宋中兴之主,朕选你继皇帝位,没有选错。”赵构应道。 赵昚一笑,“儿臣还以为,父皇会说朕是个昏君。” 赵构摇了摇头,“十年的时间,朝纲稳固,我大宋征南逐北战无不胜。就算是不可一世的金人,也连连败退,甚至是让出了开封以及黄河之南的一应州府之地。若非是你,朕做不到,甚至,列祖列宗能够做到的也没有几个,你当得起太祖后裔的这个名头。” “是啊!”赵昚一叹,“儿臣从父皇的手中将大宋的江山接过来,有荣耀欣喜,却是也有负担和责任。” “我大宋自太祖、太宗开国,迄今已经百二十年,若是这传承断在你我父子的手中,将来哪怕是死了,又如何有颜面去见祖宗?所以,儿臣哪怕当了皇帝,却是也不敢有丝毫轻慢和懈怠,唯恐辜负了祖宗以及父皇的期望。” “至今十年,儿臣敢说一句问心无愧。” “父皇也当明了,若是这一次我大宋迁都到开封成功,对于这江山来说意味着什么,对于我赵氏皇族来说意味着什么,儿臣敢问一句,此事真的是儿臣错了。” 面对赵昚的质问,赵构脸上的怒意一闪而过便是再度恢复了平静。 “你做得很好,并未有错!”赵构说到。 赵昚闻言,而后深吸一口气并猛然起身怒声喝到,“既然父皇也知道朕未曾有错,那为何如此!这满朝文武反对朕,连父皇也是如此,为何!为何!” “当皇帝,也未必就能够任意而为。”赵昚的怒火,并没有让赵构动容。 “当年太祖曾言,与士大夫共天下,这话虽然朕也并不认可,不过实际上倒也并不算错了。”赵构淡淡说道,“皇权不下乡,你觉得这朝廷对天下掌控多少?这天下说是掌控在皇帝手中,实际上真正却是掌握在这从上到下的官员手中。” “若是士族不喜欢你这个皇帝,你觉得这皇位还能坐多久?” “一切不过是利益,当年苗刘兵变是利益,西路军勤王同样是利益,朕贬黜了刘世光等人,同样也是利益罢了。为了利益,这所谓的皇权,又有几个人放在眼中?” “你想要迁都集中皇权的确是没错,可是,你此举是跟这江南所有的士族作对。你以为,他们会轻易的放任你迁都离去?若是那么容易,当年朕也不会在这临安停下来了。”赵构鄙夷说到。 “你影响了他们的利益,在他们看来,你这个皇帝就没必要坐下去了。对于这些士族,什么时候真的敬畏过皇权?” 赵昚没有理会赵构的意思,而是带着几分讥讽问道,“父皇,你所言之事,朕自然是明白的。” “朕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便是已经预料到了这些人的反对。可是,朕乃天子,如何会怕了这些士族?所以,这些事情,倒也无须父皇在此赘述。朕只想问,儿臣影响了他们的利益,同样也有君臣权利相争,所以他们任何人反对都能理解。” “但父皇你呢!你也曾是大宋的皇帝,这天下是朕的,也是父皇的,更是我赵氏皇族的,迁都返回开封,为的是大宋江山社稷,为的是我赵氏皇族能够绵延不绝。所以说,父皇为何也会反对?甚至,到了不惜拿下儿臣这个皇帝的地步!” 赵构长叹一声,赵昚将事情讲到这里,便是将双方的颜面尽皆掀开了,很显然,赵昚没有退步的打算,也没有想要退步的意思。 他坐直了身子,而后面容肃穆,“你虽然并非是朕之血脉,不过,你我二人之间,终归有父子之名、也有父子之实。” “为了你我父子几十年的情分,朕最后再问你一次,你是执意要迁都了?再无后悔?甚至,宁肯丢了这皇位、丢了自身的性命也要如此?” 赵昚起身,“朕金口玉言,无悔!” 赵构微微闭上眸子,“既如此,你写一封罪己诏,这皇帝位,便让出来吧!” 赵昚一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