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人,你先莫急,咱们跟史相也非第一天相识,他岂是这种人,想必,史相这样说,定有缘由。” 看着几人的神色,史浩不由得苦笑一声,他直接朝着赵昚说到,“陛下,刚才臣的确放肆了,不过臣之所作所为,却也敢说问心无愧。” “虽然我们不知道外面具体如何,可是这局势,哪怕想也能想得到。” “陛下不知所踪,逆贼窃据皇位,恐怕还不仅如此。这天下,有多少人藏着逆反之心?之前有陛下镇压天下自然无妨,可现在逆贼上位,这便是所有人的机会。不管是民间还是各地士族,他们会没有心思?所以,根本不用想,现在必定是天下大乱之局。” “若是陛下能够复得皇位,哪怕是不要我这条老命我也绝不犹豫。然而,现今我们不在临安,而是在静江府。” “我等也尽皆是饱读史册之人,恭王殿下的心思能不明白?” “老臣说句逾越的话,现今我们在这里,便是生死也在恭王的一念之间。所以,最为重要的,不是如何夺回陛下的皇位,而是先要保护陛下的安危。若是我们不配合恭王,真的令恭王心生怒火,我们几个不管是受罚还是遭难都无妨,可陛下呢?” “不管怎样,让陛下安危无虞、稳住恭王殿下,这才是我们该做的。” “而且,以我们的处境,刚刚那些许诺,对恭王殿下重要么?只不过没有撕破脸皮,有些事情还能有回旋的余地,也能让陛下安稳几分,若是真的与恭王彻底翻脸,恭王真的需要我们?” “明旨天下,是让所有人都知道陛下在恭王手中,如此让恭王心中有些忌惮,不敢轻易忤逆陛下。至于什么太子之位或者监国又真的重要么?现在你我几人,又能做什么主?便是没有这些名头,恭王还不是一样么?” “老臣之所以如此说,便是要让恭王知道,有陛下在,他的身份便是名正言顺的。若是想要伤害陛下,他与临安那逆臣比起来,就有了缺陷。” “正因如此,老臣方才擅作主张,对恭王讲了刚才的话。” 刘珙和麻邵略微思索便是点了点头,赵昚沉默半晌,而后也是长叹一声,“事已至此,便这样吧!朕已经是那逆子的阶下囚,若非是为了这江山和万民,朕早该自陨去面见祖宗。” “陛下也不必如此!”史浩赶忙劝慰,“任何事情都可能出现疏漏,而且,以恭王殿下的势力想要与那逆贼争斗,如何会一帆风顺。” “我们现在尽量配合恭王,可只要他出现了纰漏,便是陛下的机会。若是有了机会,我们几人便是身死也定会让陛下得脱牢笼。” 很快,圣旨便是从静江府传遍天下! 整个大宋上下一应人等,也尽皆哗然一片,已经消失不见的皇帝,竟是去了静江府?而且,原来临安发生的事情并非新皇所讲,按照老皇帝的说法,这新皇帝就是逆贼?这好一出大戏,让人震惊而又应接不暇。 要说这圣旨,还真的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后世与这个时代很大的一个不同点,就在于思维方式和思想。 从以儒家治天下开始,‘忠’便是儒家推崇的最为重要的伦理道德准则,虽然这是从统治者的利益为根本,不过几千年传承下,不管是士族还是百姓,对于忠的确有不一样的认知。 简单来说,这个字所代表的意义,已经超过了所谓的利益、生死等等,为忠君而不惜身死,在后世看来有些呆傻也不可思议,可是在这个时代却也极为正常。再加上赵昚在位的十年时间,的确是办了不少大事,大宋也在他的执掌下蒸蒸日上,因此,很多人对于赵昚很是忠义。 这圣旨传出,一时间竟是真的有不少各级别的官员、将领前往静江府投奔,哪怕是之前打算归附新朝廷的一些人也再度处于摇摆之中。 毕竟,哪怕赵伯玖有着赵构背书,可是依旧比不上赵昚的名正言顺。一个乱臣贼子、一个暂时下野的皇帝,该如何选择,对于很多人来说并不是一个问题。 到了六月末时分,前往静江府投奔的各级别官员已经达到了上百人之众,而静江府这里汇聚的勤王兵马也超过了十万众。 只不过,这些前来投奔赵昚的人,到了静江府之后方才赫然发现,这跟自己所想象的并不一样,所有的事情都是由赵惇做主,甚至,平日间这些臣子想要陛见赵昚都难如登天,即便是能见到,也要在赵惇的亲信监视之下方可。 这些人如何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很显然,现在皇帝已经被赵惇‘圈禁’了,成了赵惇的棋子。 也不是没有人想要反抗,可是,这静江府是赵惇的地盘,他们的反抗除了换来赵惇的打压甚至抹杀之外,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七月初,又是有圣旨从静江府传出,这圣旨正是朝廷册封赵惇为太子的圣旨。 直到这时候,只要不是傻子,就能够猜到静江府的状况。所以,一时间投奔静江府的人戛然而止,毕竟他们忠义不假,可是也不想无故去送命。 七月初九,赵惇以太子之名传檄天下,讨伐逆贼赵伯玖,并且自领兵马大元帅,汇兵十万,号三十万,浩浩荡荡的朝着临安的方向杀去…… 再说沈堂,这一个多月的时间,他可不是在闲着。 包围了建康府之后,沈堂并没有强攻,而是借此机会直接攻略周围的州府。待到七月初的时候,大半个江南东路、两浙西路北部,已经尽皆被沈堂的兵马所占据。 只要拿下了建康府,沈堂的兵马就能够直接推进到广德、湖州、嘉兴一线,兵临临安府! 至于静江府发出来的圣旨,沈堂自然也是知道的,对此,沈堂并没有阻止圣旨的传播,也并没有任何干涉,因为,他同样需要这封圣旨来筛选自己的人马,现在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必须将自己人分清,不然,之后便是天大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