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大族起兵,威势自然不同凡响。 蒲与路以及上京路北部,几乎是望风而降,没办法,这些北方的位置本来就大多在这些大族的控制之下,地方官府衙门也大多是这些大族的子弟担任,所以根本不用花费什么力气。 仅半个月时间,北方联军便是逼近上京以及北京路。 完颜雍震怒之下也不敢怠慢,当即便是让驻扎在临潢府一带的徒单克宁率兵北上上京,并且,紧急抽调纥石烈志宁,让他汇聚兵马朝着上京路进发。 毕竟,一旦丢失了上京,不仅大都北方的门户会被打开,更为重要的是,祖地长白山也会顷刻间落入到联军的手中。虽然,长白山并没有什么战略意义,可是,作为女真一族的圣地,在所有女真人心中却极为重要,若是丢失了这里,几乎就相当于丢掉了都城一样。 要说北方这些州府之地,当然也不尽皆是这些部落的子弟,可是,石抹氏手中却还有着一张底牌,那便是皇子完颜允升。 有完颜允升在,这一次清君侧的行动就显得合理很多,而且将这场战争从造反变成了皇室内部的争端。 说白了,这归根结底算是皇帝的家事儿,哪怕是打到最后,也未必没有和解的可能性。但是,你们这些外人若是插手,可就要想想明白了,这天底下的事儿哪儿有什么定数,万一双方妥协,到时候石抹氏自然没事儿,甚至那完颜允升都有可能没事儿,可你们这些人,遭得住报复么? 所以说,他们虽然也算是忠诚于金国,但是基本上都是象征性的抵挡几下,而后便投降了。 皇位争夺的事儿,大家不能参与进去,自然也就不能较真儿。而且,现在北方诸多大族联手,朝廷这些年又是连连用兵,谁知道最后结果怎样?真为了一个什么忠君的名声就不要一家子老小的命了?这样的人的确是有,可终归还是比较少的。 就像是原本的历史中,燕王朱棣的奉天靖难,朱棣没有一个城池一个城池去打,而是直接来了个黑虎掏心打到了京城,可是他成功后,原先那些臣子或者地方势力基本上没有什么死忠于朱允炆的。其根本,就在于朱棣同样是皇室之人,同样有资格继承皇位。 否则的话,你换一个外姓人试试,真以为几千年的儒家忠孝是白教的?暂且不说这种想法对与错,可是如果一个外姓人想要造反,绝对比皇室之人难上千百倍。 包括现在的大宋同样是如此,沈堂为什么非要拿着勤王的圣旨,而且还大肆宣扬,并且一步步稳扎稳打,丝毫不敢冒进?而那赵伯玖呢?直接中心开花,打跑了赵昚之后,自己直接坐了皇帝。现在的大宋的确是局势混乱不假,可是你看看真正站出来反对或者宣扬赵伯玖是乱臣贼子的有几个? 说白了,人家赵伯玖和赵昚的血缘、身份基本一样,还有着赵构的背书,他自然有资格继承皇位,既然如此,那谁当皇帝又有什么区别?至少对于绝大部分的人来说都是一样的。既然你赵伯玖当了皇帝,那我承认你便是了,反正皇帝也轮不到我来坐。难道,你赵伯玖还敢不给我发俸禄?还是说要耽误我贪污受贿? 既然什么都没耽误,我出风头反对你干什么? 因此,石抹氏拿着清君侧以及完颜允升为借口汇聚兵马攻打大都,阻力一下子便是小了很多。甚至,还有不少部族主动选择追随。 金国北方的大乱,使得完颜雍不得不将西部以及南方的部分兵马抽调向北,毕竟,相比大宋、党项的威胁,现在北方大族的威胁更为严重。 而北方大乱,自然也瞒不过相邻的蒙古,本来,蒙古诸部想着借此机会直接打过去。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刚刚稳定下来的各部,竟然再度打了起来,而且,还是一副不死不休的模样。 连带着受到影响的,便是党项人。 话说党项人出兵大宋西北刚刚得到的三路之地,一开始进兵倒是也算顺利,毕竟,这些地方刚刚回到大宋,状况不稳定。可是很快,待到利州兵北上后,他们便是遇到了阻力。 这些年,利州兵虽然比不上沈堂麾下兵马,可也是接连经历大战。就连张浚西出吐蕃,利州兵也参与其中,所以,党项兵马在他们面前,根本讨不到什么好处。然而,就在双方僵持的时候,大宋临安却是出现了大乱的事情。 张浚收缩兵马返回利州和成都府,整个西北三路一下子变成空虚之地,仅凭着当地的府兵根本挡不住党项的进攻。 短短时间内,临洮、保州、德顺州一带便是落入到党项人手中。 若是继续这样发展下去,要不了多久,党项人就能够拿下平凉府、陇山、凤翔一线,并进一步兵临长安。 只是,随着沈堂的一封信送到了张浚面前,这老将对于朝廷诸事当即心灰意懒,直接汇聚了成都府、利州足足八万精锐兵马,提兵北上。 正进展顺利的党项人,被突然前来的张浚打了个措手不及,陇山一线,张浚派兵马发动突袭,并且在清水河畔设下埋伏,党项的先锋兵马近三万人,直接就被张浚包了饺子。先是在陇山惨败,随后又在清水河被伏击。 三万兵马十不存一。 这一下,不说让党项人伤筋动骨,可绝对打疼了他们。 惊恐之下,党项兵马直接退出秦州与德顺州之地。不过,张浚并不罢休,继续带兵西进,而党项人退守临洮后终于也算是稳定下来,双方交战多次、各有损伤,最后沿着洮水两岸对峙,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对方。 大宋内部突然乱了,让吐蕃王室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们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本来相邻的大宋,只是一个大肉包子,想要去吃一口的时候,随时能够去吃一口。 可是,从几年前的成都府之战以后,一切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