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寻月伸出手,想接住雨滴。这时,头顶上伸过一把伞。
“师弟,别淋雨了。”
他想,原来是师姐为我撑伞。为什么师姐的声音飘渺无踪?
兰寻月定睛细看,却发现师姐泪眼盈盈。他伸手想要接住的,是师姐的泪珠。
“师姐,你怎么哭了。”
“因为师姐,认不清你的脸。所以悲伤,所以哭泣。”
我的脸?兰寻月幻化出一枚镜子,想仔细瞧瞧。但看清镜子里的样子,他险些没把镜子扔出去。
镜子里的他,居然没有五官,没有脸。
这时,兰寻月从镜子里,看到一晃而过的白色。他慢慢倾斜镜子,直至完整照出了,头顶的白色呆毛。
冥冥中,兰寻月心中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他又缓缓把镜子拿正,里面终于照出他的脸。
却是一张鸟脸,是给师姐买的那副面具的鸟脸。
“师姐,师姐,你去哪了。”他想问师姐,这是怎么回事。却发现自己周边空无一人,没有伞,也没有师姐。
不,周边还是有很多人的。都是白衣的修士,都在等候各位峰主的考验收徒。
兰寻月又回到了收徒大会当天。他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前方。
原来传说中的兰师姐,比传说中更、更可爱。她还会扣手把,还会身体前倾,好像要跪下。
兰寻月敏锐地发现,兰师姐目光虚浮,仿佛没有焦距。直到她打眼看到他,目光才落到实处。
兰寻月心头一震,不由自主上前一步。这时,兰芋芋发话:“师尊,就他了,我要他当我师弟!”
我居然成为兰师姐的同门师弟。
兰寻月犹在梦中,但又感觉自己仿佛已经经历过一次。
他在师姐身后听到“独一无二”的夸奖。他和师姐逛集市,师姐送了他狐狸面具。他照顾酒醉的师姐,越看越觉得师姐可爱。
师姐为了让他和自己一起去游学,剑走偏锋,努力三个月,终于达成目的。
师姐这么好,他内心的情感早就盛不下。又是千岩节,千岩节影响他,为什么千岩节会影响他?
兰寻月来不及深思,场景又变换到宵灯飞起时,粉色祥云上。
他握着师姐的手,珍而重之:“师姐,我想告诉你,我会永远陪着你。”
师姐弯起嘴角:“谢谢小师弟,我需要你的陪伴。”
如果当时这样发展,便好了。
兰寻月睁开双眼,里边没有一丝困倦,只有清明。他喃喃道:“如果当时我没有告白,便好了。”
师姐的卧房门紧紧关着,兰寻月把散落在地的酒壶收拾好,重新坐回床上。他不知道该用何种表情面对兰芋芋。
在屋子里的兰芋芋,一晚没睡。她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小师弟。
昨夜,她回到树屋,发现小师弟已经醉倒在床上。可能是那个女修送他回来的罢。
兰芋芋悄声静步,摸到自己屋门前,刚握上把手。
“师姐,师姐。”
兰芋芋以为师弟醒了,条件反射挤出个笑容面对他。却发现师弟原来在说梦话。
兰芋芋心头更不是滋味,干脆大咧咧打开门,接着毫不客气甩门上锁。可这般,师弟也没有醒来。
她思索良久,猛然惊醒。对啊,自己平日里“目中无人”惯了,继续如此不就得了。什么表情是小师弟需要考虑的事情,自己只有一个表情,那就是面无表情。
兰芋芋面无表情推开门,向兰寻月打了个招呼:“师弟,早安。”
兰寻月蹭得一下,从床上窜起:“师姐早早早安。”
兰芋芋有点想笑,又忍住了。她主动打开大门,问道:“眼看要到时候了,怎么文鹰没来找我们?”
这时,一只黑中带黄线的鸟晃晃悠悠飞来。兰芋芋伸手接过,只听黄线鸟嘴巴里机械式重复着一句话。
「文鹰有事,你们自去巡视。」
兰寻月凑在一边,忍不住伸手摸摸鸟:“千岩宗传递消息的方式,也颇有特色。”
兰芋芋点点头:“这时候应该找朵花来配才对。因为鸟语花香……”她本来自得于自己说了个笑话,可看到师弟,又有些笑不出来。
“师弟,你今日早上有事吗。我可以一人去巡视。”兰芋芋暗示他,“你是不是要见什么人?”
兰寻月茫然若迷道:“什么人。我没有什么要见的人,师姐,我和你一起去罢。”
兰芋芋上下打量他一眼:“好吧。现下你也是个大人,如果有什么事要出去,也不必向我报备。今日巡视,你去东边,我去西边。”
说罢,兰芋芋唤出自己的灰色祥云,先飘上西天。
兰寻月虽然有些不解,但是看师姐的态度,昨日的事应该没有影响到师姐的态度。他舒口气,准备召唤祥云。
这时,一只通体青色,头部为黑色,但只头顶发白毛的小鸟飞来,特地停在他眼前。
小鸟又转眼珠又转脖子,上上下下盯着他看。兰寻月顿生一种被人偷窥的感觉,又觉得眼熟。
这不正是他昨日送师姐的,那只面具的形态吗?他轻声唤小鸟:“你也是来传信的吗,说吧,我听着。”
小鸟左左右右飞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道:“你果然长得很像。”
“像什么?”
“你长得很像我。”此句一出,小鸟化作人形。也是一个清俊少年,五官脸型和兰寻月颇为相似。只是比起兰寻月,更加有书卷气些。
不等兰寻月开口,少年先发问:“你知道你的父母亲族吗?说不定我们有亲戚关系呢。看样子也不是隔得很远。”
兰寻月紧皱眉头:“我没有父母亲族,也不感兴趣。我只有师姐,”他的语气柔和了一瞬,“和师尊。现在我要去巡视,再会。”
他召唤自己的小祥云,迅速飞往东边,当做没听见少年的呼唤。少年无法,只得变回鸟身,继续追上去。
少年一直叽叽喳喳围着兰寻月:“我居然还没自我介绍。我叫宫韶白,是千岩宗三长老的嫡传小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