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哉,”经师在门口便听见文晏所说,他轻轻鼓掌,“说得有理,”
众人回头,皆低头问好,“经师大人好,”
“不过是学生一家之言,”文晏谦虚道。
“你说的确有些道理,但诸位可知,未来是何人来维系我朝国泰民安?自是正当盛龄的你们,老夫甚是高兴能看到诸位这般激烈讨论的氛围,我朝正是需要这般朝气蓬勃之人,”经师肯定了文晏的说法,但也维持了他们的气焰。
“经师教导得是,”诸学子拱手俯身,将经师所讲谨记于心。
“都坐下吧,”经师也跨上台前,“还有几日便是年中考试了,大家都好好准备一番,”
“是,”
转眼,好几门课都接近尾声。
刚入学府时还是初春,如今已是仲夏,后山的树林更加茂盛,蝉隐匿在树冠中,叫得火热。
学府有暑日专门的学子服,文晏来的第一日便见其放在了桌上,她由柜中寻出那学子服换上,果然凉爽了许多,袖口裁剪到手肘处,露出前臂,袖口宽大,透风,很是凉快,下半身是独特设计的半身裙,文晏腰细,束腰一系,便掐出她不盈一握的纤腰。
她踏出门来,他们三人已在外等了许久。
“走吧晏晏,去议正阁前,大家都在那呢,”傅靖挽上文晏的胳膊,四人朝着议正阁去。
今日是贡生们前往京城入学国子监的日子,已至农历五月,他们将在农历八月参加科举考试。
昨日学政给童生们布置了任务,为师兄师姐写祝福,文晏正拿在手中。
烈日照在人头顶,好在议正阁前便是一排树,贡生们皆聚集在树下遮阳。
祝福是随意写的,童生们排成队上前,轮到文晏时,对面的人恰好是白忠。
两人均是有些吃惊,文晏将手中的祝福递出,她恰到好处地笑着,“祝师兄考试顺利,”
“多谢师妹,”
那祝福写在竹板上,竹板极小,白忠接过时,两人手心手背交叠一瞬。
站在身后的青淮盯着那人的手,眼色渐深。
今日小姐穿着半臂,露出纤长的手臂,她手上冻疮已好,褪去可怖的痂后,葱白的指捏着那竹板,墨绿色的竹板更称得她手白皙。
然青淮为伴读,没有送祝福的资格。
“我早先从经师那听闻师妹的言语,有些许敬佩,期待在朝中遇见你,”白忠将竹板攥紧于手中,贴在腰间。
文晏闻言,有些微愣,随即笑道,“好,”
两人聊了许久,也不知都说了些什么,那笑倒是异常刺眼,青淮抬起手臂,遮住顶上的日光。
啊,原来不是太阳的问题。
文晏没想到白忠竟也关注过自己,还颇有些受宠若惊,她先前向祭酒大人打听保举事项时,便知道白忠师兄之过人,也将他设为了自己的目标,她多留了一会,向他询问了些课业上的问题。
贡生们收祝福的同时,也需要勉励童生上进,这是无涯学府的传统。故白忠也与文晏多说了几句劝勉的话。
文晏从白忠那吸取经验,打算早些寻保举自己的人,她本想寻丹师,毕竟这是她最擅长的一门课,可丹师和乐正不常在山上,他们还需上宫里任职,往返来回多有麻烦。
最后,文晏还是找上了学政大人,她驻于听雪阁,敲了敲门,“雪姨,你在吗?”
“在,进吧,”雪姨的声音传来。
文晏轻轻推开门,她站在文案前,鼓起勇气道,“雪姨,那个,今年的童生举荐,您可有人选了?”
雪姨抬眼看了她一眼,手上还在判着学子门的课业,“怎么了?”
“我,我想自荐一下,”文晏背在身后的手绞着束腰有余长的部分。
雪姨手中的笔顿了一瞬,将笔架在笔搁上,抬起头,眼睛与她对视,“你要入朝为官?”
“正是,”
雪姨沉默许久,开口道,“朝中规矩众多,你可想好了?”
“嗯,”
“不过,我已选了杨有财,”雪姨指尖在木桌上轻点,“你也知道,他与你不相上下,”
文晏知道杨有财,是一直坐在最后面的男同窗,他便是司业大人最初所说的寒门子弟,读书十分用功,常位居榜一,她只得点头,“既如此,我便去寻其他老师罢,”
“嗯,不过,女子入朝为官,是要比男子走得更艰辛一些的,你可要想好,虽说你课业成绩名列前茅,但为官可不止这些便够了的,”学政似乎话中有话。
文晏郑重俯身道别,只得再寻其他的老师了。
文晏答应了晚上给傅靖恶补算术,故她吃完饭,就赶回舍房了。
距离年中考试只剩下三天了。
若是学政不行,那该找谁呢。
“晏晏,晏晏?你想啥呢,”傅靖抬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她打了个哈欠,“你也累了吧,今日便到这罢,”
“嗯,”文晏扯着嘴角笑笑,上床去了。
文晏忽地记起另一件事。
若是年末考试结束,便到了田假,也就是农忙假,农历五月,便是麦田成熟的时候,是该放学生回家割麦子的。
但像傅靖这般的小姐公子,便是多了两月的空闲。
那文晏就得回将军府了,思极此,文晏便觉寒意由脚底升起。
原主父兄已然远去边疆,虽她如今在学府混得极好,可难保她回了将军府,百夫人不会对她做出些什么,她没有倚靠,只怕连反抗都困难。
文晏犯了难,可放田假哪有不回府的道理。
夜里,她翻来覆去都在想此事,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去,不过一会便闻见鸡鸣,她叹了口气,还是起身洗漱。
她一上午都在保举与田假去向两个难题中来回思考,走神时甚至被经师点了一番。
用午膳时,青淮也注意到她的心不在焉,“小姐,可是在烦心什么事?”
“嗯,”文晏拾起竹筷,戳了戳碗里的米饭。
不过,不管怎么说,至少青淮还在她旁边,可以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