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同窗,你还有玩弹弓的喜好?”秦思淮抿唇试探。
文晏盖上柜门的手顿了一下,又啪嗒轻轻推上,“......不算吧,”
“那为何有一弹弓在柜中,”秦思淮继续追问,期待听到别的答案。
文晏沉默一会,疑惑地打量了他一眼,这人未免也太没有边界感了吧,“......一友人送的,没什么用便放在柜中了,”
秦思淮眼睑低垂,原来......没什么用吗?
不过,至少,他在她心中还算友人。
“是什么样的友人呢?”秦思淮抬眼,又解释道,“平日看文姑娘都是一人出行,未曾见过有朋友,难免有些疑惑,文姑娘喜交什么样的朋友,”
这人问题均踩在文晏的雷点上。
青淮是什么样的呢?
她又怎么知道呢,一切不都是装出来的吗?
文晏面露难色,“......这不是很重要了,秦同窗还是好好休息吧,我给你买了些吃的,我先去做午膳吧,”说罢,她便撂下所有东西,拿着菜就往厨房去,避开话头。
不重要......
原来他不是很重要。
是了,谁会对欺骗自己的人有好感呢,早该在她刺向自己的那一瞬间就知道的。
秦思淮捏着桌角的手掌微收......
才一天,文晏就已经后悔收留秦思淮了,她郁闷地在厨房择菜,想着秦思淮要多久才能好,今日她去那凤阳楼时,胆战心惊地将那黄丝带挂上楼台,应当是某种信号吧,想来他的心腹看到丝带后便会寻来吧。
文晏心不在焉,一个不小心便被刀切了手,她倒吸着凉气,用泉水冲洗掉血液。
“没事吧,”不知何时,秦思淮竟已到了她身后。
“啊没事,”文晏不甚在意地将手在身前擦了擦。
秦思淮刚伸出的手尴尬地顿在空中,文晏自是没注意到,她径直去翻炒菜了。
文晏自小便自己做饭了,家常菜炒得倒是还不错,她将那排骨汤由锅中舀了出来,骨头肉质细嫩,汤醇厚鲜香,有红色的萝卜点缀,秦思淮一接过,便有扑面而来的香味。
“喏,秦同窗,尝尝,这骨头可补了,你赶紧好起来,”文晏将粗糙的瓷碗递过去,没注意到交叠的指尖。
秦思淮唇角微勾。
“就能早些回皇宫了,”下一秒文晏说出的话,却让他的笑僵在脸上。
文晏自顾自地打了饭,就着炒的青菜,三两下就吃完饭了,站起身又去洗碗了。
“秦同窗若是不能出去,就在院中随意走走吧,不过我这院子不大,怕是无聊得很,”文晏拿起一旁的手巾擦了擦手,转身便往屋子里去了。
“等等,文姑娘,”秦思淮叫住了她,他由衣襟中掏出一瓷黄瓶子,“这是我随身带的药,对刀伤治疗效果不错,你试试吧,”
文晏转身,望着那药瓶出了神,这点小伤她倒是不在意,从前也不少,不过秦思淮的手一直悬在空中,她也不好意思不接,“多谢秦同窗了,”
“文姑娘,以后便别这么见外了,总是喊同窗的,唤我名字便好,”秦思淮见她伸出了手,将药瓶递至她手心。
“......这,好吧,”文晏将药瓶攥在手心,可是叫名字好奇怪,不如秦同窗来得顺口。
坐在桌案前,文晏将那菩提手串放置一旁,随意打开药塞,撒了点药粉到指尖,便摊开书来,打算背背书便午休去了。
秦思淮看着文晏入睡,将房门悄悄关上。
城外树林。
尤苏早已等待许久,“公子,属下在凤阳楼看见了信号,”
“嗯,”秦思淮一改方才柔弱的样子,“昨日的人都处理干净了吗?”
“已处理干净,大公子此次派来的人有些水平,花费了一些时候,便来迟了,”尤苏将情况禀明,“尸体皆丢至城外乱葬岗,没留下痕迹,”
“还,还有,圣上又送信来了,明确指明要变换目标,”尤苏擦了把额间的汗,饶他这么多年跟随在殿下身边,可还是看不明白殿下所做,最初,殿下只是遵从圣上的命令,接近文府郡主,可如今不知怎的,就连他都看出早已错过了合适时机,可殿下却迟迟不动手。
又说回那文府郡主,之前装傻有一手,如今变聪明了些,却仍不得势,最初选择文晏只是因为在边境打探消息时,都说文晏是最受文将军宠爱的将军府小姐,谁知到了岚朝后,观察一段时间才发现,文府夫人对这郡主不闻不问,甚至默许下人对其的折磨。
一番斟酌过后,他们还是选择继续接近文晏。
可万万没想到,这郡主竟要入朝为官,甚至打算离开文府,尤苏以为,就算文思敏没有文晏那般受宠爱,但文将军也不会放着自己的女儿不救的,及时更换对象才是正确的选择。
且如今边疆势力几乎被文将军清除干净,若是再不下手,只怕琅朝便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虽然公子更加深谋远虑些,但他确实不理解,只得壮着胆子问了。
秦思淮扫了底下的人一眼,指尖在腕间摩挲,“我自有斟酌,与西夷做好交涉,过几日我再亲自去一趟。”
昨夜秦思淮由凤阳楼回宫时便突然遭遇了袭击,想来是他那个大哥秦思贤干的好事。
秦思淮轻笑一声,不过一个下属就把他吓得这般站不住脚了,不知以后会是什么样。
秦思贤可是占尽天时地利人和,毫不费力坐上太子之位,坐得越高,他就摔得越惨。倒是感谢秦思贤,给了他一个借口留在这。
次日便是唐老爷大寿。
文晏与秦思淮正待在屋中温习课业,院门就被敲响了。
文晏由书中抬起头来,没想到唐远睿竟真的来了,她赶忙站起,想跑去开门,又倒回来关上屋门,叮嘱道,“秦同窗,你还是留在屋内吧,省得唐公子误会,我今日要去唐府参加唐老爷的寿宴,中午你就自己随便吃点吧,”
秦思淮捏紧手中的书页,泛黄的宣纸被捏出皱褶,入目的却是关紧的屋门,入耳的是门外的谈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