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看着文晏不可置信的样子,大声喊道,“怎么了?快些开城门,若是惊走了细作,你区区县令,该当何罪?”
文晏死死地掐住自己的手心,强迫自己不能漏怯,眼前的人顶着父亲的名号,却想进城寻找细作。
哪有人这般寻细作,这般大张旗鼓,细作早就吓跑了。
文胜峰名声大是不错,可除了军中人与朝中人,见过他的人又有多少。
倘若今日站在这里的不是文晏,而是别人,就会将其放进城内,不知会发生怎样的后果。
早闻边疆有许多不明势力,想必这就是了,他们想要入城找细作,难不成是自己的人流落至此?
文晏开始回想起城内的百姓,最近并无异常,也没有外来人员,这里本就偏僻,更别提什么人口流动了。
“原来是文将军,不知这细作长相如何,我好帮您寻找,”文晏只得先装作不知道。
“你一个女子,知道这么多作何?赶紧让我们进城才是正事,”那将军冷哼道,一脸不屑。
“将军说笑了,您不提供线索,我们如何帮您,”文晏抹了把手心的汗,这些人目测十来多个,个个身体魁梧壮硕,城内皆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若是放进去,保不齐,会灭城。
若是不戳穿他,或许还能多些生存的可能。
“听闻文将军平易近人,如今还是正月,将军守卫边疆本是辛苦,我们本该请将军进城,但将军也知道我朝独有习俗,正月不宜打开城门,图个吉利,”文晏微微拱手,脸上的笑容恰到好处。
那人怔住。
文晏看着他的表情,心下更是了然。
岚朝何来这样的习俗,这人恐怕是他国的。
“将军不若将那细作的画像给我,我替你寻,亦或着等正月过后再来,”文晏为他出谋划策,不论如何,拖延些时间也是好的。
旁的柳伯疑惑,正想开口,却被文晏扯住了,她压低声音道,“柳管事,你先别说话,”
文晏本想以此拖延些时间,但那人竟真将画像拿出来了,派人递到了文晏手中。
“事态紧急,我只给你一日时间,若是耽误了军情,你可担不起这个罪,”那人翻身下马,一副不找出来便不走的架势。
文晏低头,看着手心的画像,脸部狭长,是个男性,长相颇为清秀,眼睛极大,脸型看着有些眼熟,但一看便不是青淮,她莫名松了口气。
“好,”文晏走入城内,“明日此时,给将军答复,柳伯,关城门,”
褐红的城门紧闭,柳伯才提出了自己的疑惑,“县令,我朝何时有这般习俗了?”
“连你都不知道,那外面的人若是岚朝的,又岂能不反驳我?”文晏抬眼,打量着手中的宣纸,越看越有些眼熟。
“什么?您的意思是外面的人......”柳伯瞪大双眼。
“实不相瞒,文胜峰将军是我的父亲,他一来我便知此人不对劲,但不得揭穿,若是拆穿他,恐对城中百姓不利,”文晏沉思道。
“什么?您......您竟是将军之女,”柳伯露出惊恐的神色,“可这该如何是好,若是我们寻不出细作,该当如何?城中又无利器,”
“这样,你先拿着这画像去城中看看有无相像之人,”文晏将手中的宣纸递到柳伯手中,“切勿声张,”
“其余的我再想办法,”文晏沉声道。
此地离边疆较近,最好的办法便是求助父兄,可如今若是想要送信去边疆,恐不得行,城门已被人死守,除非......从后山,是了,若连夜翻山将信件送至父兄那,尚有一线生机。
文晏寻来冯哥,说明情况后,边让他马不停蹄地翻山将信送至官道上的驿站去了。
柑县彻夜灯火通明。
“柳伯,我记着城中后山有一洞穴,”文晏想起之前勘探土地时发现的洞穴。
“正是,十年前的天灾之后,那里便形成了天然的洞穴,”柳伯正色道,“县令是想......”
“没错,今晚,让老人孩子都躲进洞穴,留下些腿脚快的青年在城中,明日就说,我们未寻到相似之人,若是他动武,我们便将城门关上,尚能争取一些时间,”文晏抿唇,“对了,那画像上的人寻得怎么样了?”
文晏想了许久,这细作恐怕也不会是琅朝自己人,若是自己人,又何必大费周章,他自己逃出去相见便是。
如今这般躲起来,除了自己人内讧,剩下的唯一可能就是此人不是琅朝的,或是岚朝,或是西夷。
“这画像画得模棱两可,倒是有零星几人与这画相像,”柳伯想起这方才的对比。
“但除了柯恒,他们大多是早些年就已在柑县的人了,又怎会是敌国细作,”柳伯不解道。
“柯恒......”文晏喃喃道。
“柯恒在县内,也帮我们干了许多事,修葺房屋,夯实土地,开凿水井,无一缺了他,这孩子看着,不像坏人啊,”柳伯为其辩解。
文晏沉思,“无论如何,先护下百姓再说,城外七八个壮汉,又有兵器,我们敌不过,我已写信让冯哥去送,我们只需撑到我父兄赶来之时,”
......
次日,文晏迟迟没有出现在城门口,城门外的戎沙等不耐烦,他冲着两侧的人使了使眼色。
下属上前,重重敲击城门,中气十足的声音喊道,“县令,约定之时已到,为何还不现身?”
“将军别急,”城门被拉开一条缝隙。
文晏只身迈步而来,城门又被人从里面关上。
“县令,这是何意?细作呢?”戎沙眼一眯,看着女人从细小的门缝中走出,身后却无一人。
“将军息怒,之所以迟迟不来,正是因为下官寻遍城内,仍未寻到与这画像相似之人,我担心无法交差,故不敢出门,”文晏低眉道,“城中近日也无外来人,恐怕将军消息有误,”
戎沙的眼神扫过文晏,这女人看着身材瘦弱,也不知话之真假。
他望向两侧的人,“不可能,有确切消息说,就是藏入了柑县,你莫不是在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