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还挂着风筝的地方,此时正坐着一男人,他身着白衣,墨发飘飘,正半蹲着去够那树上的风筝。
“姣姣,爷马上就拿到了,别急,”那男人背对着自己,冲墙外说道。
文晏眼睛瞪大,这是什么情况?
“广衙内,你小心一点,”墙外传来一道女声,娇软挠心,文晏光是闻声,就可在脑海中描绘出一绝世娇软美人了。
“拿到了!”广衙内伸长五指,扒拉着风筝上飘荡的丝带,总算是将其扯下来了,“姣姣,你等着,我先看看,该……如何下去?”
文晏猝不及防地与那广衙内撞上目光,她摸了摸鼻尖。
这衙内也不知是怎么上去的,如今他前不可跳,后又无落脚之地,属实是进退两难。
“需要我搬梯子吗?”文晏弱弱地问了一句。
那衙内闻言将食指放在唇前,示意她小声一点,只见他微微点头,无声动唇,文晏反应了好半晌,才知他说的是“好”。
文晏算是看出来了,这怕不是为了讨外面的美人欢心,逞英雄呢吧。
“姣姣,我刚好遇见我爹的友人了,你先回池水亭,我等会再来找你,”广衙内扭头对着墙外说。
她无奈摇头,将旁侧的梯子搬来,架到那衙内的脚下。
广衙内蹭蹭爬着梯子翻下来,抖落衣摆上沾着的泥土,理了理鬓前的头发,摸了摸下颌,仔细打量了文晏一番,对着她说道,“多谢姑娘,生得倒是好看,不知你是哪位大人的婢女,回头帮你美言几句,调到我房中,如何?”
“......?”文晏拧眉,她咬着下唇,迟迟没有开口,这广衙内的话透着古怪,他打量的眼神更是令人不适,信息量太大,她一时没有接收明白......
“文知府,晚膳好了,”旁的小厮被派来通知文晏。
“文......知府?”广衙内险些一个后退,他抬眼望了望四周的院子,确实是府衙内最大的院落,好像就是专供知府住的院落。
“衙内倒是会开玩笑,”文晏舒展眉头,打趣道,“一同去用膳吧,”
晚膳摆在前厅,文晏去时大家已围坐在一起,“文知府,坐这,”
文晏被拥上主位,有些惶恐。
她一个花季少女,却官高于这些老人,坐在主位多多少少是有点违和了。
“初来乍到,本官多有不懂的地方,还望各位多指教,”文晏抬手举起樽杯,将里头的茶水一饮而尽。
一旁坐的便是齐通判,他冷哼一声,没有回话。
其余人目光交错,各有想法,最先是荣同知端起了酒杯,“文知府言重了,还望文知府,在圣上面前帮我们几个多多美言几句,”
文晏端住茶杯的手微微一顿,“荣同知,这是何意,”
“谁人不知,文知府是文将军之女,如此世家,还来做官,当真是有心,”荣同知笑道,“我们几位老人在这边疆也待了好几年,虽不愁吃穿用度,但这边疆鱼龙混杂的,我们也早想回京城了,”
文晏听明白了,他们以为自己是靠着父亲的关系才坐上这知府的位置的,她虽早料到有人会这么想,但还是有些郁闷。他们未免将自己想得太厉害了些,随便几句话便能将他们迁回京城,她还需留在这?
“同知说笑了,”文晏嘴角勾起疏离的笑,“此前,我已在柑县做了大半年的县令,如今来到邶州,也是想要扎实做事,有自己的一番抱负的,”
文晏这一说,一是想暗示自己没有依靠父亲的关系,不然也不会在柑县这般偏远贫穷的地方做官,二是想表明自己的立场,她不是来镀金的,而是要干出一番事业。
果不其然,文晏话音刚落,饭桌上一片寂静,大家都是千年的官场老狐狸,自然听得出她话中之意,唯有通判的脸色稍缓了一些。
尴尬的气氛维持了一瞬,就被荣同知打马虎眼略过话题、继续晚膳了。
这晚膳很快便结束,文晏自然也回到了自己的院落。
她总觉这些人虽表面和善,但应当别有用心,不过也是,原来的知府告老还乡,本该由他们中挑选新任知府,而如今她却天降来此,怕是他们早有些不满。
文晏颇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尚不知前路如何,且行且看吧。
翌日。
广同知命广衙内带文晏熟悉熟悉邶州的环境,“文知府,此乃犬子广修竹,犬子不才,整日混迹在邶州城内,没什么建树,倒是对城内情况极为熟悉,今日便由他带您四处逛逛,”
“文知府好,”广修竹俯身拱手。
同知尚有自己的工作,文晏也不好拒绝,恰昨日也早见过这广衙内,熟悉起来倒也快了些。
广修竹带着文晏在邶州城内四处逛,文晏本以为他会带自己看看港口、城建,却未想到,他将自己带入了幽梅楼。
她本以为是酒楼,却没想到是个青楼,门面装点得极为古朴,不似普通青楼有揽客的姑娘,倒是颇有雅致地插了两支梅花,跨过门槛时还能闻见一股淡淡的梅香。
进门文晏才意识到不对劲,她本以为这广衙内是带自己来吃饭,可拐过一个转角,再经过重重长廊,内里竟别有洞天,又是另一大堂。
走入大堂,便可见各种肤白貌美的姑娘,腰细如掌,却又不俗气艳丽,穿着仙气飘飘的纱裙,微微倚在过路的公子哥身上,勾人得很。
文晏意识到不对劲,她眉微微一皱,“广衙内,你这是......”
奈何她还未说完,就被广修竹打断了,“老鸨,带本少爷去寻姣姣姑娘,”
这名字颇为耳熟,文晏记起来了,原来昨日在他是在这青楼女子的面前逞英雄啊。
“广衙内,白日宣淫,这是不是有违我岚朝律法?”文晏颇为严肃地望着广修竹,视线有在四周扫视了一圈。
“文知府,言重了,下官不过是在这与姑娘们喝喝茶,谈谈心,抚抚琴,何来宣淫一说?别太紧张,”广衙内拍拍文晏的肩膀,面上笑道。
“老鸨,带知府大人去隔壁庭院,”广修竹眼里尽是神秘,抬手招来老鸨。
“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