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伋才微眯着眼睛放过她。现在姜淑祥竟用这柄扇子打他,自是令他烦躁不已,伸手就夺了回来,之后还不忘瞪姜淑祥一眼。姜淑祥倒是不放在心上,摊手一笑算是揭过。姜伋黑色瞳仁幽深,“长姐嫌小弟心思活络,小弟也不得不提上一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长姐最好快刀斩乱麻。”
姜淑祥缓缓起身,深深吸了一口气,脸庞晦暗不明,口中喃喃自语,“他把话说到这份上,我这刀还怎么斩得下去?”她转过神来,复有一派轻松神情,“你好好歇着,长姐还要回去喂一颗定心丸给你的美娇娘,这就走了。”
“长姐且留步。”姜伋朝窗下长案上一个朱漆描金食盒努了努嘴,“这是我亲手制的笋尖,烦劳长姐给鲛儿带去。”
姜淑祥揭开盖子看了一眼,香气扑鼻颜色脆亮。“姜公子果然会心疼人。可惜啊……”姜淑祥故意拉长声音,调皮地眨了一下眼睛,言笑晏晏,“孕妇禁食腌制食物,恐盐分太重伤了胎儿。所以这笋尖长姐就当成是你的诊金笑纳了,你不必谢我了。”说罢挎上食盒衣袂飘飘地转了出去,还不忘捂住自己的耳朵,因为姜伋的一声嘶吼正从碧纱橱里传出来,“你怎么不早说?!”
姜淑祥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熄灯的时辰,丞相府大门已经落锁,庭院亦陷入沉寂黑暗之中。姜淑祥感叹似秋风,“无论多么光鲜亮丽,终有褪去颜色没入尘土之时。”
“淑祥近来是遭遇了何事,竟时时都在伤春悲秋?”
姜淑祥闻声看去,是姬发坐在一盏灯旁,举书向她微笑。姜淑祥拎着食盒坐到他对面,顺手将它摆到案上,“怎的还不睡?”
“等你啊。”姬发放下书卷,答得理所当然。他身子微微前倾靠向姜淑祥的秀丽面容,“饿了吧?”抬手招呼进来一名值守的下人,吩咐他将膳食端上来。他指了指案上食盒,好奇道,“这里面装了何物?”
“舍弟给他娘子腌制的笋尖,虽有开胃健脾之效,可惜孕妇忌食。便宜我了。”
姬发揭开盖子,闻了闻后,赞道,“果是上佳之品,看来我得找个机会拜姜伋为师,学得一两分也好。”
姜淑祥托腮,“君子远庖厨,何况伯侯府又不缺厨子,你学它做什么?”
姬发笑着合上盖子,“此言差矣。听说美食能让人心情愉悦,只要能令你开怀,我天天下厨也无甚妨碍。”
姜淑祥眉眼一震。虽说打上回自己与姬发并辔密林之后,他不再藏掖他的情感,偶尔也会玩笑着有几句亲昵暧昧的话语窸窣念来,但也不曾说得这般露骨。姜淑祥娥眉紧蹙,口气生冷,“二公子有这个兴致,奈何淑祥没这个福分。”
下人们端着托盘进来,躬身上前布菜。姬发嘴角含着一缕苦笑,“是啊,你我皆是无福之人。”
内院正房,马招娣穿着鹅黄色碎花寝衣披散着头发靠坐在案前,一手支颐,一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拨弄着眼前灯座支出来的一根青铜雕花长枝。姜子牙推门进来,马招娣闻得他步履之音,立刻起身迎上去,服侍他换上白色寝衣。姜子牙身体完全放松,舒舒服服地打了一个哈欠侧身躺在塌上,整日端着丞相威仪着实累得慌。马招娣将他的衣服挂在一旁的梨木衣架上一壁整理着,一壁担忧道,“相公啊,糖糖最近和二公子走得特别近,今儿个又是一起回来的。外边都在传,说他们两个已经出双入对了。相公,你说咱们总得做些什么吧?”
姜子牙低低一叹,“我又能怎样呢?总不能去伯侯府求亲吧?那样一来糖糖成什么了?”他招手示意马招娣坐到他怀里,“我们现在做什么都不妥,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马招娣后背贴上姜子牙的前胸,双手握上他的手臂,“你搞清楚那个琥珀到底是什么来头没有?前头鲛儿房里住进了两个鲤鱼精,后脚又跑来一个不是龙不是虎的家伙,二公子可在这府里住着。”她摇晃着姜子牙的身子,“牙牙,你就不能跟侯爷说说让二公子搬回去吗?”
姜子牙按住马招娣的手,“你以为我没说啊?我明说暗指了好几次了,可侯爷浑不在意。二公子也是,总说自己才疏学浅不堪任用,要再好生学习受教一番。前天四公子还嚷嚷着要住过来,我给挡回去了。”
马招娣拧着眉头撅着嘴,“早知道会有这么多的烦心事,当初真不该唠叨着让你去当大官,催着你去见西伯侯。我们在渭水钓钓鱼,真心比住在这丞相府里舒坦。”
姜子牙儒雅一笑,双臂绕上马招娣的腰,“这都是命里注定的,由不得咱们。不过你放心,等我助侯爷完成大业,我就带着你游山玩水浪迹天涯好不好?”
马招娣用力扭了一下身子,没好气道,“好什么好!把糖糖一个人撂在这,你放心哪?”
姜子牙伸手把马招娣的脸转过来,认真道,“不放心也得放心。到时候,糖糖就是一国之母。她只能有坐拥天下的国君丈夫,继承社稷的储君儿子,绝对不能有一个能谋定乾坤的丞相父亲!”
马招娣仰头长长叹了一口气,回身躺到姜子牙臂弯之中。姜子牙扯过被子盖在两人身上,吻了一下马招娣额前的刘海儿,“睡吧,明天有的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