塌前小几上那碗早已冷透的汤药,不禁皱起了眉毛,“伋儿,都是当父亲的人了,不可以再耍小孩子脾气了。”说罢转头吩咐伺候在侧的侍从再去熬一碗药送过来。侍从战战兢兢地小声禀报姜伋一日未曾用膳,泰山府君听罢以手作戒尺抽打了姜伋掌心两下,佯怒斥道,“你这孩子,这又是何事不顺你的心意了?”
姜伋闷声不语,泰山府君开口追问却被进来通传的鬼差打断。泰山府君闻得姜子牙到来立刻传令请他入内。姜子牙匆匆步入躬身一礼,泰山府君笑道,“你来的正好。伋儿闹脾气了呢,你可得说说他。”
姜子牙来到塌前,“果果,怎么不见你媳妇?”
泰山府君这才发现鲛儿竟然不在寝殿陪侍姜伋,面色顿时有些不悦。姜伋咳嗽两声低低开口,“禀君上,臣妇自回了阳间便杳然无踪,臣心中牵挂这才不思饮食,望君上见谅。”
姜子牙敛衣坐下,“君上,子牙收到消息,先前被打回原形的九尾狐离开了青丘,她说是要回轩辕古墓修炼,可子牙已经派人打探过,轩辕古墓已经空了。而此时鲛儿又失踪了,子牙私下猜测,怕是九尾狐指使的,毕竟轩辕墓三妖中还剩个九头雉鸡精没被收拾。”
姜伋挣扎着就要起身,泰山府君和姜子牙同时出声制止。泰山府君哄了哄姜伋,沉思半天后扬声吩咐,“传水草马明王前来。”
鹿台地宫内,九尾狐绕着昏迷不醒地鲛儿转了两圈后抬头询问,“青青,我看这只鲛人面容憔悴,不会是快死了吧?”
九头雉鸡精道,“放心吧大姐,她离死还远着呢。公豹曾跟我提过鲛人濒死血中会生剧毒,所以我很小心的。”
九尾狐点了点头,道“那好青青,既然万事俱备,我们这就开始吧。”
姬发翻查苏护的资料一夜未睡,姜淑祥自然也跟着熬了一宿。姬发饮茶之时见姜淑祥花容疲惫,心疼地让她回房休息。姜淑祥笑着拒绝,低头帮姬发整理散在一旁的书简。下人端着朝服捧着水盆进来,姜淑祥看了眼时辰,推了推还在捧卷的姬发,“早朝的时辰到了,梳洗更衣吧。”姬发放下竹简点了点头,姜淑祥抬手将立在门口的下人召唤了过来。
今日朝会围绕官员任免展开,正值群臣议论之际,一名军士突然疾步进来单膝跪地,禀报称有朝歌敌将领兵在外叫阵。西伯侯忙问将领姓名,军士报上“郑伦”二字后退下,雷震子唤出风雷棍请缨出战,姬发出言喝止。散宜生好奇询问缘由,姬发道,“据说这郑伦师从度厄真人,得传窍中二气,将鼻一哼,响如钟声,并喷出两道白光,可吸魂魄。”
西伯侯看向姜子牙,姜子牙微笑躬身,“二公子所言不差,依子牙之见,这次就让哪吒出战吧。”西伯侯允准,传下令箭。姜子牙叮嘱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哪吒,你将郑伦打发了即可,切勿伤及无辜。”
“诺。”哪吒接下令箭,提着火尖枪踩着风火轮飞了出去。半日功夫,哪吒飞了回来,笑嘻嘻地跪到西伯侯案前献捷。西伯侯面色和蔼地称赞了几句,叫了声起。姜子牙隐于袖中的右手掐算一番,弯起了嘴角。
朝歌兵营帅帐,苏护不着铠甲,袖手看着军图愣愣地出神。郑伦落败回营,向苏护俯首请罪。苏护神色淡淡,抬手示意他起身。郑伦道了声谢,站起来行至苏护身侧。他踌躇良久,终于轻声问道,“侯爷,您是不是根本就不想打这一仗?”
苏护苦笑不答,郑伦低下头来默默不语。这时一名士兵进来呈上了一卷竹简,郑伦疑惑出言询问,士兵答是西岐丞相姜子牙遣人送来的。郑伦上前接过竹简后挥退士兵,仔细检查了一番确定竹简没有问题后才呈了上去。苏护展开看了一眼,面上掠过一丝不解。郑伦见苏护神色有异遂开口相问竹简所书为何,苏护答曰姜子牙约他一会。郑伦担心其中有诈请求跟随同往,苏护却浑不在意,“若我就此死了,也算对得起他帝辛了。”
岐山峰顶,姜子牙迎风而立衣袂飘然。苏护披甲上山,手持一面铜镜。他来到姜子牙身后,问道,“在下苏护。请问阁下就是姜子牙吗?”
姜子牙闻声转身,颔首一礼。苏护打量了姜子牙一眼,啧啧称奇,“没想到神乎其神的西岐丞相竟如此年轻。”
姜子牙淡然一笑,“子牙同侯爷一样,膝下也有一个可爱贴心的女儿。”
苏护鼻子一哼,冷笑道,“姜丞相是在讽刺我吗?”他环视一番,见此处设了一个庄严圣洁的祭坛,不解问道,“这是什么地方?你约我来这做什么?”
姜子牙上前两步,“子牙请侯爷来此不是为了战事,而是为了让侯爷与令爱团聚的。”
苏护嗤笑,“姜丞相是没睡醒吗?我女儿好端端的在朝歌王宫里,我们父女用得着在这贼窝里团聚吗?”
姜子牙微微眯起眼睛,肃声问道,“侯爷确定,现在的朝歌王后就是你的女儿吗?”
“你什么意思?”苏护身子一抖,握着铜镜的右手手背爆出几根青筋。姜子牙不作回答,袍袖向前一甩。苏护回首,见到浮现在祭台上的光影,那样貌,那神采,那妆容,不是苏妲己是谁?苏护双唇颤抖不停,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右手一松,铜镜怦然坠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