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划破指尖挤出一滴血来弹至九尾狐脸颊上的疤痕。九尾狐中招,哀嚎一声,胡乱扫了两下尾巴后逃窜天际。姜子牙收回法力,见鲛儿脚下不稳,白皙肌肤上罩着一层黑气,急忙把她送回了水晶宫。两只鲤鱼精及一干虾兵蟹将见到鲛儿这幅模样立刻跪地痛哭,姜子牙皱了一下眉毛,把鲛儿抱回了寝殿安置好后,千里传音给孔宣,请他过来施救。孔宣接到消息不做耽搁迅速赶来,手指刚搭上鲛儿的脉搏就火烧一般地缩了回来。他右手颤巍巍地探上了鲛儿的鼻息,片刻后转过身来,面色沉痛地向姜子牙摇了摇头。
冰魄执着鱼叉现身在鲛儿床前,姜子牙含泪阖目,水晶宫里顿时哭声成片。姜伋挥袖大步进来,抬手指向冰魄手里的鱼叉。一道金光散了出来,姜伋手腕一抖,金光落入鲛儿眉心而不见。鲛儿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孔宣见状赶紧伸出手来叩弦搭脉。冰魄怔愣,姜伋沉声,“一切由本座来承担。”他向孔宣拱手一礼道了声“有劳”,冰魄回过神来张口结舌唤了一声“公子”,姜伋眸光亮得慑魄,拉下脸来厉声斥道,“就算灰飞烟灭,本座一力承担!”冰魄吸了一口冷气慌忙单膝跪地,“微臣并非此意,请公子息怒。”姜伋拂袖转身出去,待殿门重新合上冰魄才站了起来。敖丙半空现身“噗通”一声摔到了地上,哎呦了两声后开口询问姜伋的去向。冰魄环胸居高临下地睨着敖丙,“你是公子的亲随,你问我?”“这不是公子走得太快我没跟上嘛。”敖丙嘟囔了一句,挠了挠头。冰魄抬起脚尖踢了敖丙一下,竖着眼睛冷冷道,“你吃了鲸鱼胆了?少夫人的闺房你也敢闯?”敖丙抬头扫视了寝殿一圈,立马跳起身子飞奔出去。
孔宣唤出五彩神光罩住鲛儿全身,又请姜子牙祭出了天书,花了半天功夫才把鲛儿身上的黑气驱散干净,只是鲛儿的双腿再次变回了鱼尾。姜子牙一脸紧张地看向孔宣,孔宣捻了捻胡须,道,“鲛儿宫主虽脱离危险,但她体内血气贫乏,法力全失,故而无法维持人身。我会仔细为她调治,你宽心就是。”
水晶宫哭声已歇,姜伋负手站在珊瑚树下出神。敖丙悄然过来,变出一件长衫披到了姜伋的身上,姜伋偏头与敖丙附耳。鲤鱼精轻脚过来屈膝禀告,“宫主已经清醒,请公子过去探望。”
姜伋缓缓转过身来,表情淡淡道,“知道了,你回去好生侍候吧。”
鲤鱼精听到姜伋如此吩咐不由得一愣,抬眸瞄了姜伋一眼,见他表情与平时一样清冷严肃,心下虽有疑惑倒也不敢多问,遂承命退了下去。姜子牙这时过来,抬手给姜伋整了整衣服。他露出和蔼笑颜,温声道,“爹陪你过去,天大的事有爹担着。”姜伋心头一暖,露出一抹稚子一般的纯粹笑容。姜子牙护送姜伋返回冥界,姜伋沐浴更衣后不敢迁延即刻前往主殿面君。沉重殿门气势威严,姜伋顿住脚步不由得呼吸一窒。姜子牙从容莞尔,陪同姜伋一同迈入主殿。殿内沉寂肃穆,泰山府君立身案前,神色淡淡不辨喜怒。姜伋履至阶下俯身告罪,姜子牙见状立刻出言维护,泰山府君微微抬眸立掌制止。他缓缓步下玉阶,踱至姜伋身前站定,肃声道,“姜伋,你应当知道回魂术不可擅用。告诉本君你的理由。”
姜伋整理了一下思绪,深吸一口气后稳声答道,“禀君上,臣如此行事理由有二。其一,鲛儿宫主乃臣之发妻,犬子之母,臣不能见其枉死而不救。其二,放眼阳间水族,可用定海珠平定北海的唯有鲛儿宫主。她在,则北海静;北海静,则归墟宁;归墟宁,则神殿安。”
“看来那些经卷你没有白抄。”泰山府君面色欣慰,叫了声起。姜伋俯首谢恩,泰山府君吩咐他回去休息。待姜伋出了殿门后,泰山府君敛起眉目瞥了姜子牙一眼。姜子牙春风满面,“子牙教出了一个好儿子,君上还不许子牙骄傲一下吗?”“算起来,他也是本君的儿子。别忘了,他这一身本事可是本君教的。”泰山府君不服气地哼了一声,转身坐回主位,唤进一名鬼差为姜子牙看座。姜子牙微微躬身道过谢后敛衣端坐,泰山府君凝眉道,“北海与归墟的渊源,想必你已从天书上知晓了。”
姜子牙颔首,“据天书所载,归墟是北海万丈之下一无底深谷,乃万水之源,其下而通灵,其上连海眼。在未归入冥王治下之前,归墟就是通过这条通道渡魂的。”
泰山府君低声一叹,目光飘渺悠远了起来。当时泰山府君虽已创幽冥,无奈他非海神,所以那时的冥界还无法收纳溺于水中的亡灵。少昊眼见魂魄无依动了恻隐之心,也亏得他有海神的血统,泰山府君就助他在归墟开创一国,定国号为归墟。后来少昊归隐,天界就指派了一位神仙过来,设祭司职衔,掌管归墟,表面臣服神殿,实则听调不听宣,与神殿分而治之。之后泰山府君亦移居三十六重天,将幽冥交给了冥王泰一料理。归墟自视甚高,欺冥王初登大位经验浅薄,竟生出悖逆之心,欲夺神殿取冥王而代之。冥王发阴兵将其剿灭,冥界自此才算真正一统。而归墟既得王化,与其联系紧密的北海之安危,冥界便不能不做顾念,因此,泰山府君可以不理会北海水晶宫之主为何,但北海有难,他却不可袖手旁观。
鬼差奉上茶后悄然退下,姜子牙见泰山府君似在沉思也不打扰,兀自低头品茶。主殿静默良久方听见泰山府君开口,一句低沉的问话在空旷的大殿里悠然回荡,“是鲛儿宫主拼死守住了定海神珠和海眼吗?”
姜子牙放下茶杯点头称是,泰山府君面色深沉端起茶水,“伋儿说的不差。鲛儿的确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