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了脸色去东配殿照看孩子,一壁给孩子换下襁褓一壁认真地寻思着该给自己的宝贝女儿取个什么样的名字。鲛儿这次怀孕姜伋并不似之前那般指望,只盼着鲛儿能顺利分娩就好,便择了一个希字作为孩子的名字。不意鲛儿此番竟一索得女遂了自己多年夙愿,于是乎姜伋深深觉得姜希这个名字委实配不上自己的女儿,不过要是充个乳名的话那倒还能勉强勉强,“希儿,希儿,喜欢爹爹这样唤你吗?嗯?”
“公子。”敖丙办完了差事疾步进来回话,姜伋绵软的视线片刻不离女儿,“以后你们都唤这孩子希儿,记住了么?”
“公子这么快便定好了名字吗?”敖丙微微有些惊讶,姜伋含笑逗弄着孩子,“只是个乳名。”
“这样啊。希儿,我是你爹爹的近侍小敖叔叔。”敖丙凑上前去向孩子介绍了自己的身份,随即刻意压低嗓音与姜伋说道,“公子,奴才问过大小姐了。大小姐说,有些孕妇产后精神方面的确会出现异常,她们将自己的亲生孩子视作敌人,千方百计地将孩子杀死,甚至不惜同归于尽。”
“哦?是么?”姜伋语气没变嘴边笑容却是明显凝固,敖丙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大小姐说,这种情况多半是女子爱慕丈夫并且同样渴望丈夫给与自己同样的关爱,求而不得之下才会出现的极端现象。要想治好,丈夫必须要对妻子多加体谅和爱护,当然也可以用药物治疗只是大小姐不建议,怕影响到宫主日后哺乳。”
姜伋的眼睛终于从希儿的身上挪开转移到敖丙的脸庞,敖丙不躲不避坦荡接受姜伋的审视。姜淑祥当然不是这样解释鲛儿病因的,只是敖丙作为旁观者十分笃定鲛儿的病根儿就是姜伋的疏远和冷落。这番话不是姜淑祥说的,却是出自自己肺腑,因此敖丙不怕姜伋打量。但敖丙漏算了姜伋拥有一双阴阳眼,自己的小心思被姜伋看得明明白白,“小敖啊,若不是你跟了我多年,我真的会以为你被氐氏给收买了。”
“奴才失言。”敖丙后知后觉脊背立时沁出一层恐惧的冷汗,膝盖头发软整个身子扑跪在地。姜伋弯着嘴角复又看向自己的女儿,他在犹豫要不要当着孩子的面儿惩罚这个敢跟自己扯谎的家伙。片时过去,姜伋叹息一声摆了摆手,“罢了,念在你是一片好意,这次就免你鞭刑,只罚你跪着回话吧。”
“谢公子。”敖丙长呼一口气举袖擦汗,匍匐在地恭声说道,“奴才向大小姐询问产妇心情问题时也给她看了西海龙宫送来的缎子,大小姐说这缎子上的图案的确诡异,好像是把什么符咒绣了进去。奴才又把缎子拿给大公子看过了,大公子仔细辨认过后翻箱倒柜找出一本古籍,对比后大公子十分肯定地说这缎子上的图案确实暗藏惑母杀女的诅咒。奴才把古籍带回来了。”
敖丙取出古籍双臂伸直双手高举捧送了上去,姜伋攒眉盯住古籍上马昆特意用朱砂标记的图案和注解,眸中的怒意仿佛要将这本古籍燎出一个洞来。摇篮里的孩子似乎感受到父亲情绪不对原本就没有睁开的眼睛闭得更紧,一直拍动着的鱼尾也渐次停住。姜伋注意到女儿没了精神心头一紧,弯腰伸手探过鼻息确定孩子无事绷在脑子里的那根弦儿才稍稍松了些许,“小敖,看好希儿,我去去就回。”
“喏。”敖丙俯下身子送姜伋出门,但直到姜伋离开配殿敖丙也只是仅仅直起了上身并没有起身结束跪礼。配殿里有婢仆不时走动偶有侧目,敖丙面色如常地跪着心中没有丝毫的埋怨或者愤恨。当初自己追随公子时公子就给自己立了规矩,这次的确是自己犯了规矩,公子没有动用银鞭只罚自己下跪真的是恩宽了。摇篮里的孩子吃饱了睡足了又开始扑腾双臂摆动鱼尾,敖丙闻声抬眸膝行几步上前笑着逗弄,“希儿怎么了?你是要游泳吗?”
“游什么泳?”一道疑惑的声音自殿门传来,敖丙抬头一望原来是姜伋从外面回来了。摇篮里的孩子越发欢快,姜伋抱起孩子一边哄着一边朝着敖丙高挑眉梢,“游什么泳?”
“没什么,是奴才在逗希儿玩儿呢。”敖丙低头莞尔解释了一句,姜伋垂眉看了躺在怀里小手犹自四处乱拍的女儿一眼后亦跟着弯唇。抱着女儿来回踱着步子,姜伋敛容瞥向敖丙淡淡问道,“说说你的错误吧。”
敖丙低眉顺目,“奴才欺瞒公子是为一错,擅自干涉公子处置内眷是为一错。”
“起来吧。”姜伋又着意晾了敖丙一会儿方下令停止惩罚,敖丙谢恩后站起身来走到姜伋身边刻意低声,“公子,西海龙王时辰到了?”
“嗯。”姜伋淡淡应了一声面上辨不出任何情绪,敖丙松了口气本以为事情到此结束没想到西海龙王魂归冥界后居然喊起了冤来,口口声声控诉姜伋残害无辜。鬼差奉命前来缉拿时姜伋也明显一愣,但他居上位多年面上依旧保持一派镇定从容。姜伋被带走后不久君翊殿亦封闭落锁,冥官婢仆一概圈之内殿分开羁押。敖丙使尽浑身解数也得不到外界的半点消息,直到那一日姜子牙手持打神鞭破殿闯入,绛紫袍袖在呼啸阴风中猎猎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