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一视同仁。冥律禁止冥官插手人间纷争,是为了契合生死自然之道,但这并不意味着冥律对于人间那些不义之人、不义之事莫可奈何。鹰川蛇心吞象,罔顾邦交悍然发动侵略战争,大肆杀戮无辜百姓,过早消耗了自身福泽,若是就此知错悔改尚有一线生机,否则,便是鹰川自取灭亡与人无尤!”
燃在殿中东南角的冥火应声熄了一瞬,阎罗王与刑天齐齐一个战栗垂首称是。刑天道,“公子放心,届时枉死城必定办得妥妥当当,令怨气消散保生死无冤。”阎罗王道,“公子,此乃大案,单枉死城恐力有不逮,臣提议,诏命楚江王、平等王监察,阴府、地府、酆都协理。”
“阎罗王所虑极是,审判之日为期不远,枉死城可先做准备,至于监察及协理之选,容本座在朝会之上与冥官再行斟酌商定。”
“喏。”阎罗王与刑天皆俯了俯身子,姜伋颔首回礼后恢复先前神态靠回软枕上。阎罗王瞄了眼姜伋的脸色提醒了一句时辰不短了,姜伋略点了点头冲着刑天手里的那碗清水稍抬了抬指尖。水滴自碗中成串飞出自半空中,在姜伋眼前打开一张巨大的方形光屏,逐渐显示出人间雁城目前的情况。自广成子出山相助周军伐商后,姜子牙又陆续请出了阐教的其他几位道友各自辅助一路,北路周军由度厄真人坐镇,苏护领军,郑伦及其师兄陈奇为左右先锋。雁城义旗高举击退鹰川驻军后便一直等待周军到此,只要到时顺势归降,复城计划就算大功告成。岂料风云突变,周军被暴雪疾病所阻,鹰川反扑更是不讲武德竟然使怪兽出来,否则马昆不会遇险,姜淑祥也不必走这一趟。那种怪兽被鹰川人称为龙,其实也不是什么厉害角色,姜淑祥是没见过这种东西所以在打斗的时候谨慎了些,要不然根本不用姜子牙出手。姜子牙一鞭料理了它且大杀四方将鹰川生生逼退,姜淑祥抽了抽眉角招了招手把她爹给叫了下来,“我说,他们可都是不通法术的凡人,您这有些不讲武德。”
“同小人讲君子之礼,迂腐!”姜子牙翩然落地抬手轻轻敲了一下姜淑祥的额头,柳息风上前拱手致谢。姜子牙饶有意味地打量着眼前这位满身血污的青衣剑客,“你这年轻人,不怕我是妖怪吗?”
柳息风笑道,“尊驾既是与姜医工一路的,当然不是坏人。何况在下行走江湖多年,也见过不少奇人异事。在下观尊驾仙风道骨,想必也是方外修道之人吧,道长一片慈心,雁城上下同感大德。”
姜子牙嘴角弯起没再多言,倒是姜淑祥很是自然地伸出手来扣上了柳息风的腕脉,“伤成这样还没倒,你够可以的啊。”
“全靠姜医工当年留下的那瓶护心丸。”柳息风没有托大照实直言,姜淑祥诊脉完毕又掏出了一瓶丹药扔了过去,“每十日服一粒,百日之后内伤便可痊愈。”
“多谢。”柳息风旋开瓶塞倒出一粒丹药便吞了下去,姜淑祥瞧了瞧柳息风脸上一左一右两个巴掌印忍不住好奇问道,“你的脸是怎么回事啊?这下手可不轻啊,该不会是你招惹了什么风流债人家姑娘打上门了吧?”
“你当我是你那个风流大哥啊,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柳息风狠狠回了姜淑祥一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你大哥在战场上失踪,我正找着呢你弟弟跑来了,他听说你大哥出事了上来就给了我一耳光,后来你大哥平安回来了,听说你弟弟跑出去找他,二话没说又给了我一耳光。”
“是么?”姜淑祥磋磨着牙根冷冷一笑,一脚将柳息风踹倒在地不耽搁片刻施法飞了出去。柳息风捂着心口从地上爬了前来忍不住骂道,“蛮不讲理!你弟弟打我,你大哥打我,你又来打我,明天是不是你爹娘也要来打我!”
“她娘明天过不来,不过她爹可以,你要挨打吗?”姜子牙森冷的嗓音在柳息风耳畔怵然响起,在柳息风惊诧的目光中吩咐已收到消息此刻率军赶到雁城的苏护道,“这里就交给苏侯爷了,我去找孩子。”就这样,姜子牙追上姜淑祥,在血气犹在狼烟未散的战场上找到了马昆和姜伋,把姜伋背回了雁城并全力施救至今。姜伋凝视着光屏上父亲兄姐围着自己肉身焦灼不已的模样禁不住眼角湿润起来,他别脸拭泪,再回头看向光屏时,他的父亲和兄姐竟然统统都不知道跑去哪里了。“他们人呢?”见此情景姜伋惊愕不已脱口发问,泰山府君愠怒的声音却在此刻从殿门口骤然传来,“他们在这儿!”
注:“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出自唐末韦庄的《菩萨蛮》,特此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