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多久,日升的点点光辉洒上马车的布帘,把嘉南王也照醒了。
他发现自己居然一点也不疼了。
他晃醒身旁坐着打瞌睡的军医,又惊又喜。
“军医,本王现在不痛了,是不是…生了?”
军医的困意还笼着双眼,他呆若木鸡地游了会儿神,点点头:“应该是的,先恭喜将军了。”
话音刚落,嘉南王便急忙掀开马车门帘,预备弃车上马。
“白敬玄,牵马来!”
白敬玄回头望了一眼:“将军好了?”
“王妃生了,我自然不疼了。”嘉南王催促,“你快把本王的马牵来,这马车太慢了。”
“那这马车怎么办?”
“不要了!”
而后又是昼夜不分地赶了两天的路,终于快到了熟悉的王府门前。
这一路,心里想的全是她,数不尽的担忧赢过了初为人父的喜悦。
他想,等到了王府,他要冲进内阁里紧紧拥住她。
跟她道清自己的思念,也跟她致歉,在她一只脚踏进鬼门关的时候竟没在她身旁护着她。
她会哭吗?兴许是会的,每次打仗回来的时候都见她眼睛红红的。他会吻去她的泪水,告诉她月子里哭对眼睛不好,以后都不许哭了。
噢,不对。她也许正睡着呢,她一向贪睡,再说了,生产和照料孩子都是极为辛苦的事情,她或许真的在休息。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刚刚为自己诞下孩子的姑娘竟站在寒风中,扬着头朝他的方向张望。
他抬腿,熟练地下马,眼神里满是心疼和担忧。
“将军,他们说你要回来了,你真的回来了。” 她的眼里含着泪水,鼻子被冻得发红。
“是的,我回来了。”
几个简单的词,铿锵有力,却让人听得想流泪。
他怕身上的铠甲冷到她,便快速扔下身上的战甲,露出里面黑色的衣袍,牢牢地抱住这个他日思夜想的姑娘。
“青黛,怎么让王妃跑了出来?天寒地冻的,月子里的女子如何受得了吹这冷风?”嘉南王责怪一旁的贴身侍女青黛。
“不怪她,是我非要出来的,谁也拦不住。”
嘉南王松开她,深邃的瞳孔让人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将军小心着凉。”刚巧身后跑出来一位将士,将玄黑色的披风递给了嘉南王。
嘉南王接过披风,像是做春卷似的把她牢牢地包了一层,不顾身后两列军队求知的目光,拦腰将她抱起,稳稳跨入王府的门槛。
“胡闹。”他厚唇轻启,声音带着无限宠溺。
“将军怎么不问我,咱们得了位小王爷还是小郡主?”她倚在他怀里,嗲声问道。
“你也知道自己是做娘亲的人了,那还这般胡闹?”
她轻捶他的胸口,娇嗔地说:“没有胡闹,是因为我太想你了。”
随后,她便等不及他回答似的,一脸骄傲地宣布:“我给你生了个小王爷。”
前脚刚踏进房里,屋外就飘起了雪,里面倒是暖得很惬意。
一个小小的人儿在摇篮里睡得正香,一双初做爹娘的大人趴在木栏上怎么都看不够。
“王妃辛苦了。”
那般感同身受,使他愈发地心疼她。
她笑了笑,将脑袋贴向他宽厚的肩膀:“比起这个,将军想好名字了吗?”
“嗯,想了一路。”将军眼睛里亮晶晶的,一眼看去竟像个十几岁的少年。
“叫什么?”
“王盛。”
同她的名字能连起来,念作茂盛。
虽生在深冬,他期盼他们的情谊能如春天枝叶般茂盛。
谐音亦为胜,唯有嘉南王军常胜,才能保家卫国,南国百姓才能丰衣足食,安居乐业。
“阿盛,爹爹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