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类似哮喘病人喘不过气来的气音还在继续，巴哈尔分不清那是笑声还是哀嚎，但她现在确认了一个非常可怕的事实——这只死侍并没有因为进化出龙躯而丧失神智。
所谓死侍，是指体内龙血比例超过百分之五十，也就是“临血界限”，逐渐被龙血吞噬掉神智，变成嗜血怪物的混血种。
他们可以无限接近龙类，身体机能比血统稳定的混血种更加强大，但他们有两个致命弱点，第一个是他们一般没有言灵。言灵是需颂唱龙文来启动的超能力，因此彻底丧失了智慧的死侍是无法发动言灵的。这也是像巴哈尔这种血统稳定的混血种能够在身体机能不如死侍的情况下打败它们的主要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它们没有战斗技巧，不存在战略意识，只是一群光会撕咬的野兽。
打个比方，死侍是感染了狂犬病的战士，只能近身肉搏，见谁咬谁；混血种是战士兼法师，虽然肉搏能力可能不如死侍，但却可以召唤天地法则为自己使用，呼风唤雨，伤害和智商都比死侍更高。
而眼前的这只死侍，不但进化出了堪比防弹玻璃的肉/体，还保留了相当程度的智慧，也就是说，它大概率是能够释放言灵的。
好家伙，现在智商和魔法攻击也不是唯一优势了!
现在这个会魔法攻击的战士好像还有和她谈谈的意思。
巴哈尔的脑海中突然划过一个诡异且阴狠的猜想，她缓缓侧身背对墙面，“……你认识我？”
“那是当然了，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死侍咧开唇边的裂缝，露出里面交错的獠牙。
它，或者是他，他应该是雄性，他确实在笑，只是笑得比哭还惊悚。
巴哈尔望着那双金色的瞳孔，她已经感觉不到黄金瞳的龙威给自己造成的眩晕和压迫感了，她只觉得大脑像被钟椎敲击过一样嗡嗡作响。
莫名其妙却又无比熟悉的空虚和恐惧伴随着短暂的记忆片段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抽血用的针头、注射器内的透明液体、炼金反应带来的剧痛、各种仪器指示灯的响声、电流穿透身体留下的焦味……以及防护服内，口罩之下，那一双双兴奋而贪婪的眼睛。
巴哈尔克制不住地向下一层阶梯退去，她下意识捂住自己半边脸，脑中闪过一种又一种假设或者可能性，但每一种都能让她冷汗淋漓。她惊惧地吼道：“是你！”
“终于认出我了，我亲爱的四号。”对方声音低沉而沙哑，就像古钟的轰鸣，他每吐出一个音节，巴哈尔就感觉到自己的视线变得更加扭曲幻灭，她迅速摁住腿间的短刀，割破了自己的手掌以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这种反应取悦了对方，他在言语间还欢快地摆弄了一下蛇尾。
巴哈尔注意到那条蛇尾上的伤口并没有在流血，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炼金弹头留下的创伤表面就已经止血并开始结痂了！
“你是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巴哈尔又向下一个阶梯退了一步。
“哦，我亲爱的四号，或者说现在应该叫你巴哈尔，那种下等生物干的勾当我怎么能去做呢？那只是一条渴望力量却驾驭不了力量的可怜虫罢了，我给了他药物他却没有办法完成进化。现在它正在帮我吸引执行部的注意呢。”
巴哈尔觉得自己的脑袋要炸了，黑暗的楼梯间在她面前崩塌，金碧辉煌的建筑在她面前崛起，酒香和花香随着画面的转化钻进她的鼻尖。
“你在影响我的视觉和嗅觉神经，让我产生了幻象…...你不是死侍！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在巴哈尔的视线里，阶梯顶端的龙形生物收起了双翼，身上的鳞片像落叶半脱落，畸形的尾部逐渐收缩成人类的双腿，狰狞的面部裂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最后他不知从哪里抽出一套纯白色的大衣披在自己身上，还悠闲自在地拢了拢刚刚长出的银发。
仅在几个呼吸间，他就变成了人类的样子。
那似乎是一个日耳曼人，眼窝深邃，眼角下垂，身材高大，与刚刚那副丑陋的形象不同，披上大衣之后他身上甚至有一种斯文的气质。
“真的是你。”巴哈尔不知道自己看到的是不是幻象，目前看来，她已经完全陷入了被动状态。
“数千年来，混血种一直在寻找突破临血界限而不被龙血侵蚀的办法。他们做了无数实验，牺牲了很多无辜的生命，最终才确立尼伯罗根计划。”那个由龙形生物蜕化形成的男人叹了口气，“当年你被认定为具备接受血清的体质，却被剥脱了接受血清的资格，你不感到遗憾么，巴哈尔？”
巴哈尔跪坐在地上艰难出声：“……你不是已经死了么？你也参与了尼伯罗根计划？”
“不，亲爱的巴哈尔，我没有参与尼伯罗根计划。尼伯罗根计划的名额太稀少了，竞争这个位置的可不仅仅是卡塞尔学院，全世界的混血种家族都希望得到一个能够接受血清的孩子，并把他推送上混血君主的王座。但具备这样资质的孩子在混血种中可是万里挑一啊。弗林斯家族就出了两个具备资质的孩子，其中一个是一号，还有一个就是你。”
巴哈尔喘着气说道：“是，受到尼伯罗根计划的启发，一部分欧洲混血种家族开始联合北美混血种家族开发新的进化药物。进化血统的方式其实很多，但它们无一例外都有强烈的副作用，家族参与的项目早就已经失败了，近年来甚至接连出现了泄露事故，污染了一部分混血种，我以为连环杀人案的凶手是被家族研发的药物污染而形成的死侍，所以才来杀了它，却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
“哦不，巴哈尔，我说了我不是那种低级的生物。事实上你的消息有漏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那种药物研发成功了。”
巴哈尔愣住了，“什么？”
“我们给它取名为‘瓦尔基里之吻’，有引领诸神选中之人前往英灵殿，获得胜利和荣耀的意思。”
“‘瓦尔基里之吻’……你刚刚的样子是由它造成的么？你是从哪里获得的这种药物？”
“这并不重要，巴哈尔。重点是你不想加入我们么？今晚在闻到你的‘血腥玛丽’之后我就知道是你了，说实话，我是过来劝你的。”
“加入你们，你是指变成死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