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家离许家只隔了一条路,很快就到了。谁知,刚靠近杜家,便隐约听到了里面的哭声,还有梁乐舒的声音。
众人又喜又惊,喜的是杜玲红并未失踪,惊的是为何她会哭,梁乐舒怎么也在。
许母一面敲门,一面朝里喊:“妹妹,开开门,是我。”
里面的声音突然停了,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过了一会儿,木门打开,杜母见到许母,又止不住掉泪,请众人进来,反手将门关上。
许母往堂屋一瞧,看见杜父一脸痛心地坐在首座,杜玲红正跪在地上无声地哭着,梁乐舒则蹲在身旁抱住杜玲红。
许母不解,拉住杜母的手急切问道:“你怎么哭了?红儿怎么跪着,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杜母带着众人进屋:“家门不幸啊……姐,你不是外人,我也就索性说了吧。昨儿夜里,你跟我说红儿在客栈看顾坚儿。可今早她回来,穿的不是昨天的衣服。她说,她不小心弄脏了衣服,怕我骂,就先去了乐舒家借她衣服一换。听听,这说的什么话?”
杜母指着哭骂道:“衣服脏了有什么了不得的事,直接回家换就行,为什么要去更远的乐舒家换。换也就换了吧,为什么要用一条帕子围住脖子?你说,你脖子上的红印是什么,你以为用帕子挡了我们就不疑心了吗?”
杜玲红仍是低着头不说话,梁乐舒知道她浑身在发抖,她看向身后,与许坚目光相触,随即避过。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对他。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说,是不是昨晚有人欺负你了?”杜母气极,问出了叫人害怕的问题。
而杜玲红只是哭,她知道那个男子站在身后,却一句话也不说。
许母怔住了,难道她昨晚竟一语成谶?她后悔不迭,哭道:“都怪我不好,我不该叫红儿留在客栈里,都是我不好……早知道应该是我留在客栈照顾这孽障,也不至于坑害了一个好姑娘啊……”
杜父狠狠拍了桌子,发出一声巨响。他指着杜玲红:“你说话啊,当哑巴干什么?你不说话,说明你娘说对了,是有人欺负你了,是不是!”
杜母满脸泪,蹲下来看着杜玲红说:“告诉娘,欺负你的人,是不是——”她想起梁乐舒在旁边,可此刻已顾不得她的情绪,“是不是十几天前那两个人?”
梁乐舒连忙摇头,为杜玲红辩解:“不是的,不是……”
杜母吃惊,转向梁乐舒:“乐舒,你是知道的,对吗?”
话音未落,杜母看到一直没有反应的杜玲红,此时却在对梁乐舒摇头。
她怒火攻心,对着杜玲红骂道:“你这什么意思,你是在维护那个人?”说完,她突然悟到了什么,“是我们认识的人?难道是你拒绝掉的小方子?他恼羞成怒?”
杜玲红只是摇头掉眼泪。
“红儿,你知道女子清白是有多重要吗?但凡是个正经家庭的,都会看重这个。没了清白,就只能嫁给不入流的穷光蛋、老光棍了。幸运一点的,就只是个妾了……”
此言一出,赵桐浑身不舒服,杜母怎么能在梁乐舒跟前说这样的话。她快步走到梁乐舒身旁,见她神色淡淡,更是心疼。
杜玲红终于开口:“娘,我可以终身不嫁,照顾二老……”
杜母一惊,更是生气:“你终于说话了,居然还说这种话。不嫁,你让村里人怎么看你和你爹娘?”
“娘……如果这样也让二老为难,那我、我和乐舒一起到别的地方去生活,这样不至于让你们丢脸。若我和乐舒到外面赚了钱,我必会捎钱过来供奉爹娘。”
“你在说什么鬼话?两个弱女子,自保都是个问题,讲什么在外生活?”
突然,一直没有说话的许坚走上前,在杜父杜母面前跪下:“姨父姨母,对不起,是我……”
在场长辈都愣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杜玲红却摇头,声音嘶哑:“不是的!别乱说,不是的……”
许坚看着地面,面色灰败,眼中毫无光采:“我已经知道了,是我对不起你。你放心,我会负起责任的。”
梁乐舒目光低垂,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杜玲红的事算是有了好结果,自己与许坚的之间也算是断得干干净净。她站起身,朝赵桐一笑,退在一旁。
许母回过神来,嘴里半是怒骂半是开心:“你这孽障,为什么到现在才站出来?我们几个人都快要疯了……”她缓了一缓,继续道,“既然是你,那就早点定下日子。她是个好姑娘,你要好好待她。”
许母拉起杜母的手:“妹妹,是我儿不对。只是他身上带孝,所以等三个月后,我们再择日为他们办喜事,也好让我老伴儿开心。”
杜父看了眼梁乐舒,又看向许坚,他不是不知道许坚和梁乐舒之间的婚事波折。可事已至此,他只得扶起许坚和杜玲红,郑重对许坚说道:“既然事情已水落石出,就如你娘说的,孝期过后成亲,此事便罢了。”
杜母却只是皱眉,她在杜玲红和梁乐舒二人之间来回看,突然,脑子清明了起来。她怔怔地看着杜玲红,这孩子……是故意的?
“妹妹,你怎么了?”
杜母被许母这么一唤,恢复正常,带笑看着许母道:“没事。姐姐,我们这是亲上加亲了。”
杜家的愁云惨雾淡去,长辈们之间发生了些微妙的变化。
赵桐目光微冷地看着这一切,拉着梁乐舒向众人告辞离去。
许坚看着梁乐舒渐渐地离开了他的视线。他紧闭双眼,最后他撩起下摆,对众人磕了个响头:“娘,儿子仍在孝期,却干了这混帐不如的事,对爹已是大不敬,所以儿子要守三年的孝。三年之后,再娶阿红。”
此言一出,众人沉默。
许母道:“你这样尽孝是好的,但人家……”
杜玲红心中酸楚,但面上不显:“爹、娘、姨母,我没关系,我同意表哥这么做,这样我也能心安。”
许坚自始至终都没看杜玲红的脸,他看着地面,朝她施了一礼:“谢谢。”
杜玲红见他变得客套生分,心中更是酸涩,口中只道:“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