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应舟陪梁乐舒前往桃湖附近的小山坡,因此处是专门埋葬逝者的地方,故路上行人稀少,十分冷清。
叶应舟看着梁乐舒静静上香磕头,忽想起他悄悄跟在她身后保护她的那段日子。她时常一个人在坟前跪到太阳下山,绝望心境自是无法比拟。
有时候,他在树上想着这个女子该不会想不开就自尽吧。好在,那段日子里,她很坚强,只是常常夜未过半就醒来织布。
“梁姑娘,恕我直言,你夜里还会失眠吗?”
梁乐舒一惊,随即反应过来,他在树上保护她这么久,自是将夜里的事看在了眼里。
“现在不会了。那段时间,被恶梦缠身,所以时常睡不着。”她看着叶应舟,目光带着感激,“自从那两人死后,我就再没做过那些梦了,睡得也还可以。这么想来,还是你解除了我的梦魇。”
“原来是这样,我一直以为你是伤心过度。”叶应舟了然,“如今心境如何。”
梁乐舒浅浅笑了下:“还算平静。”
叶应舟歪头好奇:“那出来前,我和你讲话,你为什么突然不说话了呢?”
梁乐舒这才明白,他这么在意她不说话的事,是怕她还在伤心。
她不能将她心里话说出来,只得扯个谎说道:“我……我当时在想,如果我爹在的话,他一定很开心看到多年不见的老友的。”
“是吗?”
突然叶应舟神色一凛,梁乐舒才察觉到似乎有动静。凝神细听,隐隐听到远处一男子痛苦的叫声,还有女子在哭着求救。
叶应舟立即道:“前头有人在呼救,梁姑娘,你跟在我身旁,不可乱走。”
梁乐舒身体变得有些僵硬,连忙点头。
快步走了十丈远,看见大路旁不远处草木些微掩映的人影。
“小妞,你丈夫已经昏死过去了,如果不想他死就乖乖从了我,不要再发出声音求救。你若是喊了,我立刻给你丈夫一刀,再给你一刀,痛快了结。”一个流氓一边解着裤带,一边朝女子走去。
女子哭泣着后退,六神无主:“别杀我丈夫,别碰我……”
流氓伸手探向女子的脸,笑得阴森森的:“这么漂亮的脸蛋,让我亲一个——”
“别——”
叶应舟面目微冷,捏起一片树叶朝那处用力射去。
“啊!”
流氓面容扭曲,捂住下身伤口倒地打滚。
叶应舟捡了根手臂粗的枝干,纵身一跃,对着流氓的头部重重一击。流氓一颤,昏死过去。
他背过身,朝梁乐舒说道:“梁姑娘,帮忙去看看那位女子,我不方便。”
梁乐舒感同身受,立即跑了过去:“姑娘,你没事吧——”
“你……阿雪,你怎么来了?”梁乐舒看清女子长相,大吃一惊。
“乐舒!”女子如见救星,抱住她哭个不停。
梁乐舒忍着泪帮她穿好外衣,帮林雪整理头发:“没事,没事。先看看你丈夫怎样了。”
林雪站起身,奔到丈夫身边,一边摇他的身体,一边哭道:“夫君,醒醒……”
叶应舟走来,伸出手探林雪丈夫的脉象:“没什么大碍。”说完,掐住他的人中。
不一会儿,昏迷男子醒转过来,一开口便叫着阿雪。
林雪抱住他:“我没事,我没事,那流氓已经昏过去了。”林雪擦泪,对叶梁二人道:“要不是你们搭救,我真的要羞愤欲死了……”
梁乐舒问道:“你们是回家和林大叔一起过中秋的吗?”
“是,我夫君说今年中秋到我娘家去,想给我爹一个惊喜。没想到走到半路,就……”林雪看了流氓一眼,又抱着丈夫哭起来。
林雪丈夫抚着她的背,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就一起站赶来,向叶应舟和梁乐舒行礼:“感谢二位救了我们夫妻,如此大恩,难以为报。”
叶应舟道:“没事就好。”他看向昏死过去的流氓,“这个人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自然是送去见官,”林雪丈夫怒不可遏,后又有些犹豫,“不过我可能拖不动他。”
叶应舟笑了笑:“我可以帮忙。”
*
当夜,村中唱戏声抑扬顿挫,夹杂着欢声笑语,透着中秋喜庆之乐。有一男一女没有去看大戏,却是往村外走。
叶应舟手提两个小酒坛,和梁乐舒一同走在前往桃湖的路上。
这一路银色月光,浓郁桂香。梁乐舒跟在叶应舟身后,她总有一个感觉,两个人像是要走入一个仙气弥漫的月宫盛境。
叶应舟停了下来,朝后一看:“梁姑娘,你怎么一直在我身后?”
“因为……因为是你带我去,我就跟在你身后。”梁乐舒解释道。其实走在他后面,可以不用顾忌什么地看着他,哪怕只是背影。
他但笑不语,仍是等她与他并排走。她只好快步走到他身旁。
走了约一炷香的时间,梁乐舒看见不远处月光下银光点点的桃湖,更看见了岸边亮着花灯的船。她想,她确实是走入了美丽的幻境。
“那船?”梁乐舒不是很肯定。
“对,”叶应舟举起酒坛在她眼前晃:“是不是觉得很不一样?看你都看呆了。”
梁乐舒回过神,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从前过中秋,一直都是在家里赏月,或者村里安排一起玩乐,还未尝试过这样离开家里在外面过中秋。”
叶应舟闻言,笑道:“哪天有了新的家人,可以和他来过这样的中秋。”
梁乐舒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凝固,随即继续笑:“好。”
二人说着,已来到了船边。
“上船,我带你去湖中央。”叶应舟跳上船,放下小酒坛,向她伸出手。
梁乐舒看着他的手,在掌心接触的那一刹那,她觉得自己的心就要跳出来了,这还是第一次感受他宽大的手掌,温暖又有力。
她微红着脸,视线挪到船上:“咦?有笛和箫,怎么还有月饼?”
“中秋肯定是有月饼的,你吃月饼,我喝酒。”叶应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