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陆妧的执拗劲又上来了。她总是这样,别人对她好,她就会想尽办法加倍还回去,生怕有亏欠。
她主动请缨要洗碗,最后陈姨还是拗不过她,随着她去了。徐衍按着她的肩膀:“陈姨,我去陪她。您就歇会儿,晒个太阳。”
“我一个人可以的。”陆妧见徐衍进来。
徐衍点点头,帮她调试了热水。接着就这么倚在墙边,看着她,给每个盘子抹上泡沫,又一个一个冲干净。纤细的手指模糊在视线中,水花溅到了她垂落在胸前的发丝。
陆妧的头发很长,眼看着快要被泡沫溅到了,她感觉到耳边有温热划过,接着是脖颈,后颈。
胸前的碎发已经捋到后背,徐衍站在她身后,左手松松地握着那把乌黑且带着栀子清香的长发,右手按在水槽边缘,把她半圈在身前。
她身体微微僵住,很快又恢复自然,“谢谢。”
刚才太着急,忘了先绑头发,现下手腕上的皮筋都湿透了,只能作罢,任由徐衍这么握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默默应承下徐衍对她的好,是在那个月色下的轻吻之前,还是之后?她记不得了。
“经常洗碗吗?”徐衍问。
“嗯,高中的时候,一个人在家做饭、洗碗。习惯了。”
“以后不要洗碗了。”徐衍在她耳边说话,呼吸拂得陆妧痒痒的,不由缩了缩脖子。
陆妧被他突然这么一句话逗笑,“有什么讲究吗?”
“女性经常洗碗,做家务,患上腕管综合征的概率比男性要高。所以有些事情,还是让男人来吧。”
徐衍想了想,“如果一定要洗,必须开热水。”
他知道陆妧是因为蹭了饭,心里过意不去,想着做点事情回报才能心安。
“嗯,知道了徐医生。”
陆妧洗完碗,一时间忘了身后的徐衍。一转身,头发滑出了徐衍的左手,飘散开来。
陆妧背靠洗碗池,间隔一掌的距离,视线对上他的脖子,徐衍的喉结因为紧张而上下滑动,鼻息温热,弄得他心痒。
光透进窗台,他的影子将她整个包裹住,呼吸声紧贴着耳朵,愈发沉了,徐衍微微低下头。
“陆妧。”
“嗯。”陆妧眼神瞟向别处,不敢直视他。
院子里传来一阵脚步声,是林瑞和张悠然回来了。陆妧做贼心虚似的移出徐衍的影子,“我好了,我们出去吧。”
徐衍颔首,深呼了一口气。
院子里,张悠然扎着个马尾,大大咧咧的样子,“院长,我们回来了,陈姨中午做什么好吃的了?”
林瑞嗅了嗅空气中残存的气息,除了那棵老桂花树散出来的香气,还有一股熟悉的味道,“我打赌一定是排骨汤!山药排骨汤!”
“小林还真是狗鼻子,可惜你俩没有口福咯。”梁院长得意洋洋坐在躺椅里。
陈姨坐在一旁看书,“你们吃了吗?要不要我再做点?”
林瑞点点头,“好啊,还是陈姨对我好。”
“不用了陈姨,我俩在外面吃过了。”张悠然踢了林瑞一脚,“你属猪吗?还吃。”
林瑞吃痛:“杀猪啦,陈姨救我。”
他们站在门口,远远望着桂花树下,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像两个孩子似的嬉戏打闹。
陆妧笑吟吟地靠在门框边,正看得起劲,“他们一直都这么热闹吗?”
“天天这样。”
“师兄,你在啊。”张悠然先发现了他们,最后将视线停留在陆妧身上,带着一种神秘莫测的笑,“旁边这位小姐姐,不介绍一下吗?”
林瑞立马嗅到了八卦的气息,眼前一亮,“谁谁谁?哪儿来的小姐姐?”
他从陈姨身后钻出来,就看到徐衍和陆妧并肩站着,宛如一幅水墨丹青。
“师兄这是?铁树开花?”
徐衍:“陆妧,程荀表妹。”
“不愧是程哥的表妹。”林瑞举起大拇指,冲他们比了赞。
“怎么说?”张悠然摸不透他话里的意思。
林瑞不自觉点点头,像个老谋深算的大师,“漂亮啊,你看程哥帅吧,表妹又这么好看,果然是强大的基因力量。”
张悠然拍拍他的肩膀:“你是懂基因的。”
下午,陆陆续续来了几个病人,基本都是游客,有的是因为刚上岛水土不服,有的因为晚上空调打得太低了,导致第二天头疼脑热。
陆妧抱着电脑,就着刚才吃饭那张圆桌打字。或许是吃太饱了,有些犯困。脑袋不听使唤似的往下坠,后来她索性趴在电脑边睡下了。
等到最后几个病人挂完点滴离开院子,暮色也越来越近了。
天空涂抹上了霞光,像是被烤得焦黄的吐司面包,鼻尖熨帖着山野泥土的芬芳。
徐衍坐到了她身旁,呼吸均匀,睡得很沉。他就这么光明正大地盯着看了很久,直到她醒。
陆妧缓缓睁开眼,徐衍的声音在耳边扩散,“醒了?”
“我竟然睡着了。”陆妧有些难为情地笑了,“你下班了?”
“下班了,我们回去吧。”徐衍说话的语气像是在哄小朋友。
陈姨在厨房忙活晚饭,林瑞和张悠然还在办公室坐着,估计是要值晚班。
梁院长坐在院子里喝茶,见他们要走的架势,赶忙问:“不留下吃晚饭啊?”
“不吃了院长,我们先回去了。”徐衍很自然地帮陆妧收好笔记本,塞进她的电脑包里,“陈姨,我们先走了。”
陈姨闻声从厨房跑出来,手里还拿着锅铲,“怎么不留下吃饭?我烧了很多菜的,留下吧小妧。”
“陈姨,院长,我下次再来看你们。”陆妧嘴角上翘,露出了她自认为最亲切的笑容,对着办公室的两个人挥挥手,“张医生,林医生,先走了再见。”
张悠然同样挥挥手:“好啊小妧,有空一起吃饭。”
林瑞扶了扶眼镜,有点惊讶:“这就走啦?表妹有空常来啊。”
一支笔准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