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殿下，一大早想什么呢，心不在焉的。”
苏离落猛然回过神来，眼前是摊开的赵跃进和谢耀祖的审批单，今早他们已经各自行刑完，准备待人前来接走。
苏离落在左下角盖上印章，苏风伸手取过，一边吹干墨渍，一边余光瞧着苏离落的神色，道：“殿下，你没事吧？”
“无事。”苏离落道：“四月初三是外祖六十岁寿辰，眼下已是二月十日，关于在城郊别院里拾得的那枚铜钱，这一系列案件很可能和淮南脱不了干系，现下刘均既然身死，我准备先去淮南查查看有什么线索，随后再从淮南取道去扬州给外祖贺寿。今日你看看手头上还有什么事情，和卫绍交接完后收拾一下，我们明早就走。”
苏风应了声：“行。”拿着审批单往前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什么，侧过身子问：“殿下之前就是在想这桩事情想得入了神？”
苏离落未答，她之前是在想事，却不是这件事。
苏风见苏离落没回话，耸了耸肩，刚抬步准备往前走，身后传来苏离落略带迟疑的声音：“你觉得，此次淮南之行，带上林怀景，怎么样？”
“林公子？林公子的办案能力倒也不错，但是……”苏风微微侧过身子，“殿下不是对他的身份存疑吗？”他之前从冬梅那里听说了苏离落支开林怀景的事情，联想到苏离落让暗卫监视他的事情，分明对他是不信任的。
此言一出，苏离落张了张口，半响，才吐出一句：“这次的事是个误会。”
苏风“哦”了一声，似想起什么，道：“之前查过林怀景的身世，他好像就是在扬州出生，既然他自小就被带到长安，想必也多年未回故土，要是知道能有机会回去，想来也是挺开心的。”
苏风拿着审批单出去了，苏离落手上拿着案卷，上头密密麻麻的写满事务，苏离落却一个字也没看清。脑中不期然又浮现起刚刚苏风最后离开时说的那句话，还有昨日午后林怀景在听到她说想想时的悦然一笑。
开心吗？他应该会开心吧。
晚间时候，苏离落让冬梅前去告诉林怀景收拾好衣物，准备明早随她出远门一趟。
既然是找线索，出行不宜太过张扬，苏离落只挑拣了几位武功高强的侍卫护卫安全，其次就是苏风、林怀景两人。
河水一望无际，迎面带来丝丝咸甜的气息，苏离落一行人已经已经在船上坐了十天时间，从一开始的精力充沛，兴致勃勃，现下已经是焉打的茄子，整日待在船舱不出来。
这次他们乘坐的船，是长安城里一家有名的舵所，陈记商号。船上除了苏离落一行人，也三三两两搭载了一些别的散客。
这日下午，船终于在码头靠了岸，船上陈记商号的仆从下船去补充供给，待到第二日才重新启程，这段时间船上的乘客可以下船四处走走，只要在规定时间内回来即可。
乘船不比骑马，船上物资有限，整日里吃的都是干粮，这下一听说可以下船去，大家都精神一振，乐滋滋地往城里走。
这里是靠近港口的一座小城镇，面积不大，但胜在交通便利，不少货船都会在此停歇，因而商铺林立，街上商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热闹的紧。
苏离落三人随意找了家酒楼入内，不多时，菜上齐了。
“哎，我这都多少天没吃一顿正经饭菜了。”苏风拿起双筷子，迫不及待地夹了块红烧肉放进嘴里，边吃边感叹。
此地虽然热闹，但是环境到底比不了长安，林怀景并著后仔细用茶水涮过，才将碗筷递给苏离落，“殿下，你用这副。”
苏离落伸手接过，苏风瞧见这一幕，在一旁挤眉弄眼，“林公子，你对我们殿下，可真是关怀备至啊，都要赶上我这个公主府第一红人了。”
林怀景问：“什么第一红人？”
苏风“嘿”地一声，凑近些许，一副秘密模样，“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殿下每次外出，都是我俩同行，要不是知道我早已心有所属，旁人还以为我和殿下纠葛不清呢。”
苏离落夹了根青菜丢进苏风碗里，“吃你的吧，就你话多。”
林怀景失笑一声，另外拿了副碗筷开始用饭。
苏离落道：“此地距离淮南只有五天路程，我们此行既然是暗中查访，你们就不要叫我‘殿下’了，叫小姐吧。”
林怀景道：“是。”
苏风在一旁问：“哎，殿……不，小姐，那我是你护卫，林公子是你的什么人呢，万一有人问起，我也好和侍卫一起统一口供不是。”
苏离落手上夹菜地动作一顿，抬头去看林怀景，恰巧他此时也看了过来，四目相对，他的眼底似有晖光闪过，像是在期待她的回答。
他既住在公主府，可她从未跟府里的人言明过他的身份，在苏风几人看来，也许是将他看作面首也不一定。
苏离落别开目光，一时没有说话。
苏问继续道：“我们这行人多，确实该想个合理的理由，等到淮南下了船，也方便打探消息。”
他看了林怀景一眼，对苏离落笑道：“林公子风姿俊朗，若说是下人，说出去也没人相信。我倒是有一个提议，就看殿下答不答应了。”
苏离落见他笑得一脸花枝招展，本能有些不好的预感，“什么提议？”
苏风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转了转，道：“小姐，这位就是你的夫君，你们是货商，从长安来，准备到淮南一带倒卖些物资，这个提议如何？”
林怀景目光烁动，苏离落面上也有些不自然，“……在想想别的。”
“别的？哎，殿……小姐，我这个提议很合适啊，夫妻一起外出经商，更容易打消别人的疑虑嘛。”
苏离落正欲说话，此时，几桌之外忽然传来噼里啪啦瓷碗碎成一地的声音。
苏离落闻声看去，只见一位华服锦衣的男子手执折扇，正挑起一位女子的下巴，女子被两位小厮扣押，双手背在身后，女子身前的地上茶碗摔倒一地，因是被那位男子一把挥至地上导致。
男子猛地一脚将长凳踹翻在地，怒喝道：“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非要小爷我给你点颜色瞧瞧！”
一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