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腻了。
牛岛若利揉了揉鼻子,依旧默不作声。
此番表情微动没能逃过罗梅罗这双火眼金睛。
“我们若利,最近好像得了相思病。”
两位美女经理轻笑起来,话题于是再次回到寡言少语却始终处在中心焦点的牛岛若利身上。
“我们刚才还在说,上周牛岛选手出差波兰,结果上周比赛现场的女球迷数量就比往常少了一大半。”井上真绪说。
“反应到门票和周边产品销量上,就是收入将近腰斩哦。”
佐藤晶竖起右食指强调这一现象多少严重性,然后便摆出了杞人忧天的口吻。
“每每想到不久之后牛岛选手会常驻波兰,加之影山选手也将出征意大利,俱乐部或因此经营困难,我就愁得寝食难安哪。”
罗梅罗调笑道,“Akira似乎不大相信我们大叔也很有魅力?”
“没有没有,”佐藤晶忙摆手,“我可是罗梅罗桑您的忠实粉丝,只不过从年轻女球迷角度出发,相较已婚人士,怎么看还是单身且帅哥的选手更受欢迎吧。”
“那么光来呢?”
“唔…光来时常咋咋呼呼的,容易被人误解成小孩子,尽管本人再三强调他已经到了适婚年龄…”
“如此说来,要是我们若利不去波兰就好了啊,对不对?”
罗梅罗意味深长地看向身旁。
这当然是玩笑话,下个赛季去波兰Orzel Warszawa俱乐部打球的计划早已敲定,上周特意飞往波兰洽谈薪酬并现场签约,也只是为了让这件事变得更板上钉钉罢了。
牛岛若利却是个正经到不能再正经的性格。
只见他突然开口,一本正经替众人分析道,
“影山选手大概率会比我早出发,在那之前,我会在球队待到本赛季结束,而且,球队今年准备吸收的新人也很不错,其中有几个在我看来,无论球技还是外貌都不输我和影山选手,所以何须焦虑,毫无疑问,咱们AD今年也会顺利登顶的。”
换作旁人说这话大有自吹自擂的嫌疑,可从牛岛若利口中说出来,便让在座几位除了信服之外,别无他想。
两位女经理看了罗梅罗一眼,随即三人相视一笑。
此后,话题便经过了几番转移,再也没有回到过牛岛若利这边。
时值八月初,居酒屋内人声鼎沸,烤肉盘摞起了小山堆,蝉鸣被杯盘碰撞和逐渐高扬的祝酒声淹没在盛夏聒噪的晚风中。
Schweiden电器株式会社包下整间居酒屋举办亲睦会以犒劳员工和旗下球队,已成为一项传统。西装革履的社会人士,同穿了私服依旧难掩健壮身材的运动选手们打成一片,隔壁桌,影山飞雄和星海光来已经就谁吃的烤肉最多,展开了激烈角逐。
牛岛若利惯常坐在角落里充当一名观众。
极少数的时候,遇上战况焦灼,他会狠狠瞪着那几盘烤肉,仿佛这样就能替影山飞雄和星海光来消灭掉一些敌军。
然后,视线遽然断裂。
宛如灵魂抽离,并试图用这种方式来告诫自身,除去排球之外,内心不应再为任何事物动摇。
如此施行之后的结果是,通常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会冒出来一缕即便在输掉比赛后也很少见到的不甘心。
老实说,罗梅罗至今还没搞明白这缕不甘心源于何故。但当他盯着后者,发现他向服务员索要了一只空酒杯,便立即明白了牛岛若利接下来准备做什么。
“又去敬酒?”
“嗯。”
牛岛若利应了声。
跨过障碍物走出了包间。
酒桌文化同婚姻文化一样,都令外国人罗梅罗感到费解。牛岛若利对这点倒没什么认同感,在他看来,敬酒属于礼节性社交活动,他虽不喜欢热闹,却也并不排斥偶尔去金主爸爸面前露露脸。
当然,这压根算不上讨好。
以高位者姿态玩弄低位者自尊心的下流把戏,只会在牛岛若利拉开障子门,正儿八经地表明自己只是来敬酒的同时,戛然而止。
一扇松鹤屏风印入眼帘。
白鹤高傲地向世人亮出翅膀,松针刺向画布留白处,翠绿与殷红相交映衬,冲淡了些许水泥灰色西装占据室内主色调带来的沉闷感。
一看是牛岛若利,众人请他进来说话的语气中都带着几分对球队大宝贝的垂爱。
牛岛若利欠身低语,“失礼了。”
然后走了进去。
最靠门口的坐垫不知为何被藏进桌子底下,桌上摆着一副没动过的碗筷,竹筷安静地搁在靠左手边的箸枕上,乍一看,这仿佛是一个特意为左撇子牛岛若利预留的位置。
仔细瞧几眼,不难发现坐垫上留有两个浅浅的膝盖印。
入座前,牛岛若利脑中模糊地想,快快例行完公事就回去吧,说不准座位主人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屁股刚沾到坐垫,身后传来障子门重新拉开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