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雪交寒,旗帜上绣着的赤字迎风飘扬,落日余晖。
追风口含期待,双目放冷。
沐芸芸扫了一眼近前的追风,同时眸光在不经意打转在屋中其余人,收回目光后,淡淡说,“如果你想用我来报复肃王,那你是打错主意了,我的命低贱如蝼蚁,就算扔到肃王面前,他眼睛也不会眨。”
草屋外风声凛人,沐芸芸大大方方任其打量,“我的哥哥是肃王帐下的大将任青英,你把我丢到他面前,他或许还能眨眨眼。”
追风脸色带了些阴沉,眉头皱着,似乎在忍着,沐芸芸才:不会陷入自证的怪圈,跟他辩解,她是任安,谁来了,她都只会咬死自己是任安。
追风稍顿,狐疑的看着她这张脸。
他说∶“不,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在怕,怕的是什么?”
“你一定是她,我只是不明白你怎么会和周齐扯上关系。”
如此笃定的话语犹如惊雷,让沐芸芸对这个草莽的敏锐愈发心惊和警惕。
沐芸芸蹙着眉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肃王一定会派我的哥哥来救我的,你现在放了我还有命在。”
追风闻言突然间就笑了,这种笑就像桀桀的笑,没有声音,但莫名让沐芸芸鸡皮疙瘩起来。
……
原野外,吹得众人满身风雪,任青英率着精良的精锐而来,聂于闻风而来,与任青英会合。
“聂将军,我妹妹呢?”任青英打量着眼前聂于几人,各个身上都像是经历尸山血海,跟出行的时候,人数锐减,可见他们经历过什么。
聂于惭愧说∶“任小将军,你来得太好了,待返回营中,我必亲自向主帅请罪,只是眼下当务之急要找到任姑娘,我疑任姑娘已落入敌寇之手,我已制服了赤义军首领白炎,任姑娘在两方交战时马匹受惊而奔,交手恶战时赤义军尚有人前去追击,任姑娘恐有大难,眼下须尽快找出任姑娘。”
聂于闻风而来,脸上鲜血满布,异常狼狈。
“那白炎呢?”
聂于将一个捆成粽子的人踢到任青英面前。
粽子人正是白炎。
白炎呼呼大笑,“看来我们真的是赚了,抓了一个了不得的人,任家小儿,你休想从我嘴巴知道那个女人的去处,再过不久,那个女人的头颅就会被砍掉送到你们的王手里。”
任青英缓缓抬头,头盔下一张清俊秀气的脸寒气逼人,他拿起蛇鞭在白炎的背上重重地抽了一鞭,藐视说道,“聂将军,即然问不出,不论生死,就让人将他拖着走。”
任青英冷冷地朝聂于看去,“我妹妹的账回去再找你算,现在众将随我去追击赤义军。”他喝了一声,跟他来的人都一一响应。
“找不回任安,我们谁也别回去了。”
……
追风身上穿的还是那件蓑衣,高大的身影躬着腰,嘴里叼着一条稻草,姿势懒散,散散漫漫在磨刀。草屋里边的人数没有变化,包括追风在内依旧是四五人,沐芸芸动了动身子,觉得除了隐隐的作痛外,身体并没有其他不适,这样的发现,让她暗自松了口气。
这时草屋外匆匆跑进一人,他朝着正在磨刀的追风走去,说:“二首领,大首领已经被周齐人抓住了。”
“现在周齐人正在四处找我们。”那人如实禀告,目光朝沐芸芸这边看来,“这个女人那么麻烦,我们拿她换回大首领?”
追风半眯着眼朝那人看去,冷笑:“什么大首领,没有大首领,也没有赤义军,我辛辛苦苦抓到的人,你知道她是谁吗?有多值钱吗?怎么能说换就换?”
“这,”那人稍顿:“你这样是不顾大首领的死活。”
“没有我救过他一命,他早死了,”追风摸了摸磨好的刀锋,挺锋利的,手一抬,轻松砍下进来报信的人的脑袋。这一幕发生的太过突然了,所有人都看向这里,包括沐芸芸。
追风勾起不屑的冷笑,“要跟我的就继续跟我,我保你们吃好喝好,不跟我的,就去追随你们的大首领罢。”声音冷冷的。
没有人动,追风将刀挂在自己的腰间,转身道,“这个女人,值钱,不要随意动。”说罢,他便带着染血的刀走出草屋。
沐芸芸抬眼木木地看着发生的一举一动,见他这不近人情、冷血残酷的模样仿佛随时都能杀人的模样,沐芸芸的目光随着他移动而动,最终空空的,整个人的气息收敛起来,不动不摇。
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
沐芸芸不知道现在的处境跟在肃王身边的处境那个更差一点。或者对她来说,心里隐隐的从来对一个地方都没有归属感,尤其是追风笃定她就是十四公主,让她隐约心中腾起几分不安和焦躁。
他笃定她是一个值钱的人,从刚刚他完全不在乎赤义军首领白炎的性命来看,让沐芸芸意外的同时心中隐隐升起股不详的预感,追风是一个不受控的人。与此同时一个身穿道袍的邪恶身影出现在她脑海中,联想自己数次在肃王身边听到来自新京的追捕令,她大脑的敏锐警惕感告诉她,决不能坐以待毙。眼下是一个拖离周悟的好机会,两世今生,沐芸芸都没有摆脱过这个男人,现在一个天赐良机摆在眼前,她根本放不下这个诱惑,如果摆脱了,那她就不用是任安了,她就不用一辈子都被圈在肃王府了,想到前世至死她都不曾回到故乡,沐芸芸心中泛起酸。
但目前最大的危险就是,沐芸芸猜测自己极有可能被这些人以获得赏钱的途径送给她的仇敌屈世昭。
现在发生的一切已经和前世有所出入了。
这个出入对她的未来来说,不知导向是好还是不好。
机遇和挑战往往是伴随着危险来的。
成了,活在世上的就是十四公主沐芸芸,败了,活在世上的只有肃王府行尸走肉的任安。
沐芸芸轻轻地摸到腰间的短刃,这是聂于将她拖出马车时给她的,它没有被这些人搜走,心中略略安了一些。
沐芸芸也很识趣,没有再动,靠在墙角,像是很虚弱还没有恢复过来的样子,但身子仍是有点绷的。
就在这时,追风去而复返。
他从外面回来,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