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他手上的灯笼照着脚下的路进院。
推开屋门后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她不禁打了个冷颤,在屋内四下寻找也不见洛英,只好转回到院门口站着的长老面前询问原由。
长老这才大步上前,进屋后触动机关将左边的墙壁翻转,墙壁后边是一条向下延伸的石阶地道。
他再次嘱咐郁荷,“她应该在冰窖里,里边寒气很重,切记不可待太久,早些出来。”
“知道了。”郁荷答应一声,快步下地道进了冰窖。
冰窖里只有一张冰床和一张方桌,桌上点着一盏很明亮的灯。
洛英正背对着石阶出口坐在冰床上,听得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直至停下后她才睁开眼,说道:“等了这么久,你终于来了。”
郁荷听了不由皱起了眉,在她印象中,洛英的声音极为清亮,现在竟十分沙哑,就像是喉咙里有一团东西在堵塞着,听起来很不舒服。
她很想看看她现在变成了什么模样,但听得她说一直在等自己,便不敢靠她太近,甚至悄悄往后又移远了些。
言语上却不输气势,厉声道:“既然你一直在等我来,那想必你很清楚我来的目的。”
虽然洛英因为试药身体受了极大的损耗,但她的听觉仍然很灵敏。
她听到郁荷细微的脚步声,便转过身下了冰床,大步向她走过去。
郁荷见状赶忙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快速把刀鞘取下,将匕首指向她。
洛英停下脚步,看着匕首怪笑出声,语气里带着嘲讽,“看样子我猜得不错,你是来取我性命的,那怎么还这般胆小?”
郁荷又往后退了几步,同时定定地盯着她看,只见她前额附近的头发竟已掉落干净,稀疏淡眉下的双眼空洞无神,面皮苍白得没有半点血色,瘦得仿佛只剩下了皮包骨。
距离郁荷上次与她见面,不过才短短数十天,她现下这幅模样让郁荷委实震惊,难以置信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一个英姿飒爽、神采奕奕之人,竟变得这般形容枯槁,好似行将就木。
对于她的惊讶,洛英再次笑出了声,问道:“你作为玄清门的弟子,难道从来没见识过自己师门折磨人的手段么?”
她见郁荷收回了匕首,笑容里竟多了些凄凉,又说:“我倒希望你能出手了结了我的性命,也好过现在这般煎熬折磨,生不如死。”
她说完整理了一下仪容,端坐到冰床上,缓缓闭上双眼,好似已任凭郁荷处置。
然而等了良久后也不见郁荷有动静,她于是又睁开眼,疑惑地看着她问道:“怎么?不忍心下手么?”
郁荷避开她的目光,扭头看向桌上的灯盏,又沉默了许久后才回答道:“从前我觉得死是对一个人最大的惩罚,可现在看看你的处境,我突然也觉得死好像比生容易得多,所以你得活着。”
“呵……”洛英不以为然地笑笑,看起来竟有些失望,她不想再多言,便躺到冰床上,将身躯紧紧贴在冰面上,想驱散体内的热气。
她嫌热,郁荷却早已冻得发抖,坐到灯盏前缩成一团,双手紧紧环抱自己,说道:“我想知道如何在外人不知情的情况下进入寒梅岭见到谢清婉。”
洛英仿佛没听见,仍一动不动地躺着,郁荷只当她是不想告诉自己,等了一会后实在冻得受不了,便站起来准备离开。
刚迈开步子,洛英的声音也同时响起,“我与千音阁数十年如一日为他们鞍前马后,忠心效命,现如今没了利用价值就落得这般下场,你竟还要飞蛾扑火,就不怕他们过河拆桥吗?”
见她回话,郁荷又坐了下去,将双手张到灯盏旁取暖,“来我玄清门做药人的人,首要的条件就是心甘情愿。”
“我觉得你会心甘情愿让自己变成这幅模样,大概是因为一个情字。”
“无论你的情是因为谁,它都已经牢牢拿捏、控制了你的命脉。”
“可我不认为我也会成为会为了感情牺牲一切的人。”
“如果将来他们果真对我过河拆桥,我不会像你一样坐以待毙,我会倾尽全力将他们拉入深渊,即便做不到,我也誓要跟他们同归于尽。”
洛英听完后坐直了身子,盯着她看了一会,然后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那你觉得在他的掌控下,有谁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寒梅岭呢?”
能不能有进入寒梅岭的办法,其实郁荷并不在意,她只是想借刚才那些话向洛英明示自己的态度罢了。
她觉得该说的话已说尽,再次站起来往石阶处走。
等踏上石阶后又顿了顿脚步,“至今为止,还没有药人能无灾无病地走出禁地,我希望你会是第一个。”说完后不再停留,大步往前出了冰窖。
本在院里等她的长老早已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竟是顾敬,见她出来赶紧将手里抱着的暖裘给她披上,又递给她一个手炉,“快暖暖手,小心冻坏了。”
郁荷不去接手炉,直接问道:“你何时来这里的?我与她的谈话你都听见了?”
“一个字都不曾听见。“顾敬神态自若,将手炉塞到她怀里,然后拉起她往外走。
等走出禁地后才又接着回答,“我来了以后一直站在院门外,听见你出屋了才上前去的,不曾听见你们的对话。”
郁荷心想那些话就算他听见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便不再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