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柳元尚否认,她也不跟他再纠结这个问题,再次询问他郁荷在何处。
柳元尚却不搭理她,定定地盯着桌上的油灯出神,面上烦忧之色越来越明显,手中书籍的纸页都被他捏起了褶皱。
这副模样在凌尘子看来就是在吃味,她心情瞬间变得十分复杂。
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她现在反悔不帮顾敬,应该还来得及吧?
她抬手轻拍柳元尚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好徒儿,为师记得小荷进玄清门的时候才五六岁吧?”
“她是你看着长大的,这么多年青梅竹马的情谊,怎么算都比顾敬这才一年半载的感情深厚,为师觉得你的胜算很大。”
柳元尚深觉无语,将手中书籍扔在桌上,身躯往后靠到椅面上换了个闲适的坐姿。
而后抬眼盯着凌尘子,眸光幽深,“您想得实在是太多了。”
“感情并不是用时间来衡量的,再说我对小师妹并无半点男女之情,说什么胜算不胜算。”
凌尘子盯着他看了许久,确定他并非说谎才将目光移开,但想着他刚才那副模样,还是问道:“那你刚才摆出一副丢了魂的样子做什么?”
柳元尚轻叹一声,“小师妹被顾敬留在城外一处极为隐蔽的避暑山庄,我本以为她因感情舍弃自我,甘愿待在顾敬身边做他圈养的金丝雀,昨日见面时便将她痛骂了一顿。”
“她却声称并非自愿,央求我想办法带她离开京城,说不想再留在顾敬身边,我打算帮她,您现在却说顾敬准备提亲,这的确让我很忧心。”
“如果他真的上门提亲,皇帝想必会接着下赐婚圣旨,这门婚事就不再是寻常人家的婚嫁这么简单,小师妹这时候离开京城就成了抗旨,岂不是平白给郁家与玄清门带来无妄之灾。”
对于他的担忧,凌尘子却并不当一回事,她自己养大的徒弟是什么性子,没有人比她更了解。
她可不认为郁荷是真的想离开,八成又在说赌气的话,只要这股怨气顺出去了,对这门婚事她不定多欢喜期待呢。
她觉得柳元尚也很了解郁荷的脾性,岂会不明白郁荷的心思都在顾敬身上,既然他对郁荷没有念想,那还听信郁荷那些赌气的话,陪着瞎胡闹什么。
她不希望柳元尚跟顾敬的关系变得势如水火,当即语重心长地劝道:“小荷什么本事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她真不愿意留在顾敬身边,她自己就能躲他一辈子,何需他人帮忙?”
“你跟顾敬将关系闹僵,对玄清门可没有半点好处,再说小荷这死丫头不过是在气头上说些气话罢了,你真带她离开了,说不定她日后倒埋怨起你来,你搭理她做什么。”
柳元尚再次拧起眉头,面上多了些怒气,“这些我当然清楚,我就是气她好了伤疤忘了疼,没有半点出息,既然如此,那我就帮她出息。”
“我同意带她离开,一是想让顾敬明白,我玄清门的弟子不是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他高攀不起,他不付出代价,我绝不会让郁荷轻易回来。”
“二来我玄清门培养郁荷这么多年,不是让她放弃展翅苍穹去做笼中鸟,相夫教子平淡无味地过完此生,如果以后她还是这么没出息,那就将她逐出师门,今生今世我都不会再见她。”
凌尘子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一时半会倒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便将今日在郁府发生的事,和刚才在门外顾敬说请他们明日去郁府一趟的话说出来。
柳元尚听后冷哼一声,将目光再次放到医书上,“我懒得去听他说些废话,要去你自己去。”
凌尘子见状也不好得劝他,随口嘱咐他几句后便起身出屋,去写下一封信差人给顾敬送去。
此时顾敬正在清点礼册,将信看完后心中烦闷不已,将礼册扔在一旁,把无影叫到跟前问道:“今日姑娘都做了些什么事?”
无影见他冷着脸明显情绪不好,便将话在心中斟酌了几遍才说:“暗卫来报说姑娘今日依旧待在屋中甚少出来,只是问了小厮许多遍您可有回来。”
顾敬听完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旋即恢复淡漠,自嘲道:“她哪里是想我回去,分明是等不及想见她师父,若是我不把她师父带回去,说不定以后话都不跟我说了。”
无影心中暗道大人您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他纠结一会还是大着胆子问道:“大人,姑娘最近对您的态度实在太过冷淡了些,您究竟如何招惹了她?”
这个问题顾敬也说不清楚答案,想多了只会让他心慌不安,他不太愿意去深究。
见他没生气,无影胆子更大了些,又问:“您跟姑娘的婚事真的打算等圣旨下来后再告诉姑娘吗?”
“属下直觉觉得她必定会因此跟您生气,那时关系闹得更僵,又该如何?”
顾敬淡淡瞥他一眼,“这时候你这个狗头军师就该派上用场了,给你三天时间想一想,如何让她消气。”
“想不出来的话,这个月月例免了吧。”
无影欲哭无泪,肠子都悔青了,这就是嘴贱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