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孟如寄坐在破木门槛上,咬了一口青黄相接的果子,混着自产的咸泪水,这果子也总算不那么难以下咽了。
孟如寄一边吃一边面无表情的流泪,填饱了饥肠辘辘的肚子,她才有心思望了一眼月亮,雾蒙蒙绿油油,跟她脸一个菜色。
“哎……”她长叹一口气,低头看着自己曾经的华贵衣裳,经过时间的洗礼,衣裳已经破旧,有的地方甚至都烂了,断线参差,夹杂着几根闪耀的金线,诉说着往日的风光。
“要不……还是去往生吧。”
说着话,她的眼泪又忍不住的落了下来。
为什么……
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她一个当过“妖王”的人,竟然还会被生活硬生生的折磨到哭泣……
来到这个鬼地方已经半个来月了,她还无法适应这里的生活,这贫穷、拮据、艰苦的生活……
孟如寄侧过身,想拿身边地上的破水碗喝点水,可她刚一低头,一个麻袋“咚”的一声丢到了她面前的地上。
孟如寄一愣,目光顺着麻袋,落到后面站着的男子身上,她的目光扫过他的长腿、细腰、宽阔胸膛,最后落在他的脸上。
少年郎十七八九的年纪,五官自带锐气,暗含杀意,黑色的眼瞳幽暗不明,幽绿的月光穿透薄雾,落在他的眼睛里,让他看起来更加神秘。
蓬乱的头发与脏污的皮肤配着这样的脸,让他更像一个黑夜间的野兽,嗜血、危险、致命。
这张脸,足以让阅尽世间许多美好的孟如寄都有一瞬间的心悸,只是心悸了太多天,孟如寄已经疲惫了。
是了。
就是这个空有一张好看皮囊的少年!
他就是她如今贫穷的根源!拮据的原因!艰苦生活的罪魁祸首!
就是因为他……
偷了她的内丹!
孟如寄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以毫无波澜的死鱼眼望着他:“说了很多次,不要乱跑。牧随。”
牧随,这个名字,是少年唯一记得的,他的东西。
“没走远。”牧随声音低哑,带着不符合年级的成熟,“我记得你的话。”他一对孟如寄说话,身上的危险杀意便消散了许多,望着孟如寄的眼神像小动物一样清澈。
这个眼神,这些天孟如寄也已经看惯了,她继续生无可恋的吃着果子,抽空瞥了眼地上的麻袋:“这又什么?”
“吃的。”
一说到吃的,孟如寄死水无波一般的眼神当即亮了起来,她惊讶:“你还能弄到吃的?这周围我都转遍了,可从没见过什么大型猎物。”
孟如寄麻溜的啃完了果子,伸手去解麻袋:
“这麻袋又是哪来的?”
牧随从身侧抽出他的佩刀,在刀鞘上磨了两下,俨然一副要宰东西的阵势:
“他自己带的。”
孟如寄一哂:“这猎物这么懂事,还自己带个麻袋?”然而下一瞬,当孟如寄拉开麻袋的口子,她就又愣住了:
“这什么?”
“吃的。”
这里面分明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男人!
孟如寄指着在麻袋里面昏迷不醒的中年男子,怒斥牧随,“这玩意儿能吃!?”
牧随却对孟如寄报以不解的眼神:“为什么不能吃?”他伸手抓住中年男子的脖子,作势就要把他拖出来宰了。
孟如寄连忙抱住他的手:
“你上哪儿绑的人!?”
“他落单了。”
听听这是什么话!
“你把他给我送回去!”
孟如寄有些崩溃。
她是当妖怪很多年,但她并不是纯粹的妖怪,在她内心,她还是更认同,自己是个人。
牧随望着孟如寄,一脸的不高兴。
“送回去!”孟如寄勒令。
牧随不满的“啧”了一声,他将刀入鞘,然后又把男人塞入麻袋,拖走了。
“不准偷偷吃了!”孟如寄望着他的背影嘱咐。
像是要应对孟如寄的怀疑,牧随没走多远,直接抬手一扔,把麻袋连人给扔远了去。
这么点时间,根本不够他吃人,牧随拍了拍手,走回来,依旧是满脸不高兴的盯着孟如寄。
孟如寄犹如关公一般,把着破木门槛,没让他进屋。
牧随在门口站了半天:“我没吃。”
“你下次不许绑人回来!”
牧随默了一瞬,他别过头,仿佛闹别扭一样不应声。
“牧随!”
“他自己落单了。”
“他落单了落霜了还是落雨了你都不能把他绑来吃了!”
牧随还是不应声。
“你要是再绑人来,我以后摘的果子一个也不给你吃!打的水一碗也不让你喝!找的破屋你也别想睡!你就睡外边吧……”
“我不绑了!”
牧随打断了孟如寄的话,还是显得有些生气,但话语却服了软,“我不绑了……”
孟如寄见状,缓了一口气,撑住破木门框的手放了下来,她让出半个身子的位置:“进去吧。”
牧随沉着脸进了屋,但没走远,他在孟如寄旁边停了停,然后一转身,走到了孟如寄身后,他伸出手,从背后把孟如寄抱进了怀里。
牧随在外面奔走一通,胸膛还带着林间的寒风,孟如寄倏尔靠入一个微凉的怀抱,她有些愣。
牧随也将脑袋放到了她左边的肩膀上,他贴着她的脸颊,蹭了蹭,怀抱也很快就温暖了起来:
“你不能把我关在外面。”
牧随在她耳边低语,话语间,半是不自觉的委屈,半是不自禁的撒娇。
他头发杂乱,就像一只大猫的毛发,蹭的孟如寄脸颊痒痒的。
孟如寄抬起右手,要把牧燧脑袋推开:
“你不绑人不吃人,我就不把你关外面。”
“不绑了。”牧随抵着孟如寄推他的手,继续在孟如寄耳边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