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的时候,孟如寄醒来了……从牧随的腿上。
睁开眼的时候,在有些晃眼的斑驳阳光里,她看到了牧随的喉结、下颌,线条完美,好似雕刻。
孟如寄在短暂的怔愣之后,猛地翻身坐起。
“睡……睡着了昨天……怎么还躺你腿上了……”
牧随收了调息,这才缓缓睁眼看向孟如寄,只见她背着自己,抓了两把头发,仿佛在将心中的窘迫顺平。
牧随眉梢微动。
在他看来,孟如寄鲜少露出这样的神态,大多数时候,她是沉稳且有点淡漠的。即便是睡在了他腿上,应当也只会打个哈欠,说声抱歉。
牧随垂眸,心想,自打她昨日与那无留主在他无法探知的梦境里聊过之后,举止就变得有些奇怪了。不过……她知道了他的身份和任务,定是与莫离商量了什么阻止他的手段,变得奇怪,也是正常。
就且看看,他们想做什么吧,反正他的目的,不会为任何人动摇。
“该准备启程了。”牧随站起了身,拍了拍衣裳。
孟如寄也调整了情绪,跟着站起来:“不等兔子了?”
“他回来了。”
话音一落,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林子那头传来,不片刻,草里钻出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在空中一炸“嘭”的一声,变回了高大的络腮胡壮汉。
“城主哥哥!”他大喊,“咱们得快点走了!”
孟如寄却往他身后打量:“叶川呢?”
“跟着呢,一会儿就到!”
“逐流城怎么了?”牧随问,“生了变故?”
“也不算,昨天你们走了之后,我和叶川各自引开了一拨人,今天蒙蒙亮的时候,我变成兔子,又折回了城中。
“就在姻缘树下,我看见洛迎风和好几个其他城的主事人聚在一起,就是那个洛迎风,以他为主,非说要找到城主哥哥,要……要杀了城主哥哥。太过分了!虽然戾气是很……那个,但城主哥哥明明是用戾气救了他们呀!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呢!”
牧随听着面不改色,情绪没有丝毫波动。
孟如寄也觉这事在意料之中:“无留之地没了危机,他调转枪头对准你城主哥哥,也不意外。私仇还在。”
“他们说要将逐流城翻个底朝天,找到你们!”
“那就让他们在逐流城找就好了。”
莫离从孟如寄袖中跳了出来,撇嘴道,“左右你们现在又不在逐流城,着什么急。”
兔子被突然出现的莫离吓了一跳,连退三步,待看清来人后,他大骂:“坏女人,你又把男人揣身上!”
孟如寄冷脸看他:“你小心说话。”
牧随也冷眼看着兔子:“说正事。”
兔子撇嘴:“他们要真留在城中找,我也不急啊,但现在就是因为他们没能留在城中!”
这话倒是让三人都有些意外。
“逐流城中的人,好多人都出来了,老人小孩和军士,都不让他们继续在城中搜人。城主哥哥……他们,好像以为你还在城中,所以不许外面的人来搜。”兔子道,“当时情况还有点危险,差点起了冲突,但那些人,都没有退缩。”
兔子说罢,林间静了一会儿。
孟如寄瞥了牧随一眼,但见牧随眼眸微垂,片刻后,只转头道:“他们都从逐流城中撤出了?”
“洛迎风有点嚣张,但其他城的主事不愿与逐流城的百姓起冲突,于是都撤出来,开始往外面寻了。”
“嗯,那我们出发吧。”
牧随转身就走,兔子连忙跟了上去。
孟如寄看着牧随的背影,叹了口气。
逐流城……何尝不是在用情留他。
可他还是要完成自己的“宿命”。
逐流城是他一手建起来的,那么几百年的时间,说什么,感情都比她深吧……她现在临时抱佛脚……真的能成吗?
孟如寄又打量了一眼身边的莫离,却见莫离在疯狂的给孟如寄使眼色。
孟如寄无声的表露出自己的迷惑:干什么?
莫离伸出自己的两只手,在空中牢牢地握在一起,疯狂暗示孟如寄——牵他手!
孟如寄:“……”
在莫离的注视之下,孟如寄只好咬咬牙,硬着头皮追了上去。
兔子对孟如寄的靠近十分的敏感,他转头,戒备的盯着孟如寄:“做什么?”
“赶路啊。”孟如寄一边说着,一边找机会,试图挤开兔子,自己走到牧随身边。
兔子眉头紧皱,看着孟如寄挤了进来,他立马跟上去,蛮横的穿入孟如寄和牧随之间,又将她挤开了去。他动作幅度大,体格更大,孟如寄没有防备,直接被他挤得跳了起来,踉跄到了一边。
“你别靠近我城主哥哥!”兔子怒斥,“坏女人总是不安好心!都怪你之前刻意勾引!我城主哥哥才对你动了心!”
孟如寄差点被挤摔了,刚站稳,听到兔子大声喊出这句话,她脸色都变了。
“别胡说我没有!”她像被踩到痛脚的真兔子,急眼了,“谁之前勾引他了!”
“那你现在有咯!”
“我……”
孟如寄噎住。
她就这样被套出话来了……
孟如寄呆在原地,望向牧随。
牧随正定定的看着她,他的镇定将她衬托得更加慌张。
“做贼心虚”四个字好像被她自己刻到了她脸上……
完了……
她就知道她根本不会勾引人……
孟如寄看了看莫离。
只见后面的莫离扶额,恨铁不成钢的叹气。
而兔子则是转头就告状:“城主哥哥你看她!她就是对你图谋不轨!你不要对她情根深中啊!她想用爱情迷惑你!”
兜兜转转,孟如寄的目光又落在了牧随身上。
牧随神色冷淡,似被众人看穿心意的那个人不是他。或者说,自从他看见自己的名字在姻缘树上发光的那一刻起,他就无所谓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