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前,温雪杳坐宁珩的马车回到温府。 这一路,温雪杳的心情堪称复杂。 谁能想到,宁珩的马车上,竟有一只白白软软的小兔子。 或许是因为温雪杳属兔的原因,她生来便对兔子这种乖巧又毛绒绒的小家伙格外偏爱,几乎是一钻入马车,就被吸引了视线。 可宁珩一个男子也会喜爱兔子么? 温雪杳努力藏住惊讶,几次不住地往那只跳到宁珩怀里的小兔子身上瞟。 似乎是察觉到温雪杳的视线,宁珩主动开口道:“我记得温小姐似乎属兔?” 温雪杳单纯的点点头。 “想不想摸摸它?”宁珩问。 “可以么?”温雪杳小心翼翼询问,眼里却是藏不住的惊喜。 “有何不可?”宁珩浅笑,将缩在他腿上的兔子一手拖起来,放到温雪杳膝头。 手中触感太好,又棉又软。也不知宁珩平日是如何养的,竟这般乖巧。 温雪杳满足地不经意翘起唇角,脸颊两边的梨涡也淡淡显露出来。 倒是让人分不清,究竟是谁更乖巧些。 宁珩弯了眼,眸子平和地注视她,“温小姐喜欢?” 温雪杳点头承认。 宁珩轻笑,“在下也很喜欢。” 温雪杳见他如此直白,稍愣。 就在她顿住的短短瞬间,宁珩脸上的笑意突然凝固,稍稍避开她的目光,低声道:“温小姐是否觉得宁某这样实有些幼稚?” 温雪杳心里一慌,目光落在他稍显黯然的神色上,急忙道:“我绝无此意!”她急于解释,说起话来反而更温吞,支支吾吾半晌,都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直将小脸憋得通红,“宁世子如此年纪却依然对小动物心怀喜意,应是颇为和善温柔的人才是,怎会幼稚!” 宁珩仔细看她一眼,不知在想什么。 温雪杳见他默不作声,以为他不信,就差竖起三根指头发誓了,笨拙的重复几遍,“我说的都是真的。” “宁某‘如此年纪’。”宁珩瞧着她脸上认真的表情,“所以,温小姐是觉得宁某太......老了么?” 温雪杳瞬间睁大眼,“怎么会。” “宁世子,我不是那个意思。” 温雪杳注意到他说这话时颤抖的睫毛,小心翼翼斟酌该如何宽慰对方,生怕再一次触碰到对方脆弱敏感的地方。 想了半天,她干脆以实际说服他,“宁世子当然不老,您比我爹爹要小足足十岁呢。” 宁珩:“……” 车帘外,突然传来一道笑声。 紧接着,宁十一忍俊不禁的声音响起,“温小姐,温府到了。” 温雪杳正是紧张无措的时候,这一道话音此时传来,在她耳中,就宛如天籁。 她连忙起身道谢,与宁珩作别。 等温雪杳离开,宁珩才不紧不慢看向马车外憋笑的宁十一。 缓缓勾起唇,“宁十一,瞧着你如此高兴,可是我今日交予你的事情都办妥了?” 宁十一脸上笑容一僵,忙低下头,不敢再造次。 “已经找到刘妃曾经留在宫外的势力藏在哪里了。”宁十一猜测,“世子是要在元烨找到刘妃留下的势力前,将其毁去?” 元烨的存在太过碍眼,别说世子本人,就连他都见不得有这样一个可能会威胁到他家世子的人存在。 “不必。”宁珩浅笑道:“不仅不能动这群人,还要将这股势力的消息透露给他。” 宁十一不解,忍不住为宁珩抱不平,“世子,他都敢将算计落在温三小姐身上,怎得还要帮他?” 宁珩抱起温雪杳放在一旁马车坐垫上的兔子,温柔碰了碰它竖起的淡粉色耳朵。 半晌后,温和摇头,“我自然要帮他,若他得了这股势力的消息,便不会再像苍蝇一般在她身边转。” 宁十一稍愣,随即反应过来,但他仍有担忧:“若他不为所动呢?” 宁珩但笑不语。 若那苍蝇不去,他倒是愿意高看他一眼。 **** 温雪杳下马车时,天边最后一缕云霞也隐去,漆黑的暮色爬上枝头。 没走出几步,她就发现远处坠在门边的一束暖黄色的光。 少年一身单薄的夏衫将本就孱弱的身子更衬得摇摇欲坠,那双死死盯着温雪杳的眸子宛若手中灯笼打出的光影般,险些破碎。 “小姐。”元烨哑声唤道。 她果真去了宁国公府,还是从宁珩的马车上下来。 拧着眉头的少女不知在想什么,直到她行至门前,他哑着嗓子出声,才唤醒她。 琉璃色的眸子微抬,夜色凝固,陷入短暂的寂静中。 但也只有一瞬,温雪杳很快便淡然收回视线,提着衣裙从那双倚靠在门边的破碎光晕旁踏过,再未多看一眼。 元烨的眸子极深,风涌般卷起一阵漩涡。 他只落寞地僵了一息,下一秒,就追上去,扼住头也不回的少女的细瘦手腕。 温雪杳与元烨相识多年,鲜少见他有这样情绪外露的时刻。从他主动伸手的那一刻,她便能深刻地意识到对方此时的崩溃。 温雪杳心中拂过一股涩然的味道,很快又恢复平静。 树荫连月影都遮蔽的无影无踪。 她试了下想挣脱他的桎梏,没成功,反被他圈得更紧。 温雪杳叹息一声,这才抬头看向面前的少年。 少年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眼眶逐渐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