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狠插在案几上,刀身抖动了几下才静止下来。
程砚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刀拔下来,恶狠狠地看了齐君一眼,只觉得对方恶劣得很,仗着权贵之身便不将其他人放在眼里。
接收到探花郎不虞的眼神,齐君却笑得更开心了,只当对方是在调/情。
齐湛不解地看向她,阿姐明显是对这位新科探花有意,为何屡屡惹对方生气呢?
齐君身侧侍奉的女官倒是十分了解主子的秉性,小声劝道:“殿下可收着些吧,这位探花郎怕是要恼死您了!”
齐君毫不在意地道:“那又怎么样?”
女官哑然,是啊,即便是他恼了长公主又怎么样,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长公主一句话,要他来长公主府作驸马,满朝怕是也无人敢反对。
只是……
“殿下还是注意一些,朝中已有多人对殿下不满了,今日您又当众打了陛下……”女官是开国元后留给齐君的心腹,叫丹茯,自然一心为着自家主子。
“不需担心。”齐君摆了摆手,“本宫自有主张。”
丹茯担忧地看了眼她,想着左右殿下是陛下一母同胞的亲姐姐,应该是无碍的。
宴会到了一半,齐湛打着哈欠就走了,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觑。
琼林宴是天子款待进士的宴会,天子都走了,这宴会还怎么继续下去?
礼部侍郎连忙跑到齐君跟前,问道:“陛下提前走了,这……”
齐君也是面色黑沉,觉着还是自己打得太轻,她的目光略过承明殿众人,微不可查地在龙椅上停留了一瞬,叹息一声:“这不是有本宫?该干嘛干嘛去!”
\"可是新科状元下了诏狱,其他的人……\"
“不管是鬼是怪,今日宴会都不能再出岔子了。”齐君嘱咐他,“柳生之类的事万不可再发生,否则琼林宴成了什么?”
“诺!”
齐君老神在在和先前追随盛帝开国的老臣聊天,眼神不住地觑向程砚,总觉得这么好看的人儿就该在长公主府做个花瓶,供人赏玩。
有一老臣抚着白须笑道:“看来殿下是真对这位探花郎上心啊!”
“既然殿下有心,不如老臣为殿下拉个纤,探探这位探花郎的虚实?”
齐君摆摆手:“嗳!诸位都是肱骨老臣,为本宫拉下脸去保媒,只怕新科探花郎说咱们以权压人啊!”
“殿下说的哪里话,得殿下青眼,可是他三生有幸,他还敢有别的想法不成?”
齐君连忙劝住这几位:“本宫不过是看他颜色好看,多看几眼养养眼罢了,叔伯们就别掺和了。”
这话及其给几位老臣面子,于是众人识趣地转了其他话题继续聊,类似于这家的公子还没娶妻就纳了通房啦,还有哪家的娘子看上了隔壁借住的穷酸秀才之类的……
齐君听得头大,指尖揉着额头,却忽然察觉一道视线停驻在自己身上许久,猛地抬眼看去。
正看向一汪深泉,那眼神中含了不屑,以及鄙夷的意味,正是经她三番两次调戏的程砚。
见齐君看过来,程砚冷哼一声,转过头去。
傲娇的小模样看得齐君哭笑不得,不过是逗着他玩了一会儿,竟如此记仇。
不过齐君也不在乎他的想法,若是她真的有意思,早就把人弄到府上了,只是今晚这番姿态实则是做给朝中大臣看的。
这位新科探花的试卷她都看过了,文采谋略比起往届状元只高不低,偏偏遇到了连九和柳彦青这对狼狈为奸,这才委委屈屈的做了探花郎。
她有意抬高这位探花郎的地位,在众人面前便表现得对对方青眼有加,如此,程砚仕途要比先前顺畅许多。
想到这里,齐君冲身边女官吩咐了几句。
丹茯闻言犹豫地看了她一眼,一步三回头地去了。
程砚敏锐地看向她,只觉得她没有憋好招。
过了一会儿,丹茯手里捧着锦盒走到程砚跟前,冲他施了一礼,道:“这是殿下赠您的礼物,殿试之时您受了委屈,也是殿下代陛下给大人的补偿。”
是补偿,而非赔礼,足以看出这位长公主的骄傲了。
程砚连忙拱手:“微臣不敢!”
丹茯却将锦盒放下,冲他笑笑便离开了。
程砚掀开锦盒,赫然是先前做飞花令彩头的袖刀刀鞘,和刀鞘放在一起的,还有一张纸,正是先前考试时他作答的试卷。
试卷上朱笔批注:欲作清都山水郎,何奈不敢尽疏狂。
程砚心底一颤,看向正和笑语晏晏的女人,久久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