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边的外套拿过来披在李枟身上,揉了揉李枟的头,拿起文章细致的阅读,时不时指着一句讲解一番,李枟身体瘦弱,因而一双手显得格外的小,双手紧紧捏着齐嘉铭的衣衫,虽然面色苍白,但是双眸明若灿星,脸上泛着红晕。
李桧端出一壶清茶,为房中客人各自沏上一杯,“此茶名‘黄粱’,乃朝歌自产之茶。”
“停,让我猜猜,这‘黄粱’二字肯定又是明帝与礼所命的名。”秦笙拿起茶杯,骄矜的轻抿一口,眉间闪过惊喜之色,赞叹,“好茶!”
“非也,‘黄粱’二字是由茶农命名,据说当时茶农将茶叶卖给商铺时,按规矩要由发现的人来命名,但是茶农一再推辞,掌柜一再坚持,茶农被烦的无可奈何,抬头一望,看见房间横梁,于是就说叫‘黄粱’吧。说起倒是有趣。”李桧莞尔一笑,“说起来,你们三人倒是赶到了好时令,今天是花朝节,晚间未央湖两侧会有灯会,还有火树银花,这可是朝歌城中除春节以外最大的盛景了。对了,不觉兄,今晚应当是很忙了。”
“还好,我只有最开始的一场三回。”不觉点头应道,抬眸扫过秦薛二人,然后在薛毅身上停留一瞬,随即移回目光。“公子可是习武之人?在下见公子英姿不凡,可否切磋一下。”
不觉望着薛毅,额间没有佩戴抹额,发间佩戴习武之人常见的红发带,扎着高马尾,一身黑衣,面容俊朗,满是热切。
“ 在下一见不觉兄便觉一见如故,早有此意。”薛毅本就是武学痴儿,而且与寻常习武之人的健硕不同,薛毅身段娇小,但是充满力量,对于武学也是凭借巧劲和奇袭制胜,这般巧劲自是只有实战切磋才能培养出来。
“不觉,得令。”
二人话毕,便是极快的闪出院外,院外的桃树瑟瑟发抖的望着这二位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二人各自砍了一柄桃花木,各立一方,衣玦翻飞。
阳光正好,少年年少。
“李兄,不觉兄刚刚所言的‘一场三回’是什么?”望着友人的兴致勃勃,秦笙像只大猫一样品着清茶,懒懒的伸着腰,然后开始折腾着剩下的老实人。
“不觉兄是‘点灯人’,其实就是打铁花,火花飘散于天际,附在祈福所用的柳树花棚上,‘天’‘地’‘人’,是为三回,三回之后,满城华灯初放 ,人间祈福,天间赏景。”李桧温声答道,随手抽过书架的一本策论书开始翻阅。
“霍将军参战以来,未尝败绩,英年战死沙场,乃天意也,非人力可及。”齐嘉铭叹了一口气,摸摸李枟的头。
“可是,霍将军已经位高权重,那场危险的战役本来可以不去亲自上战场的,让别人去就好,那样......那样霍将军就不会死了。”李枟小声的回道,满眼哀伤。
“枟儿,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庇佑黎民,无需任何退缩。”李桧放下书籍,认真的看着李枟,“功名不过一个手段罢了,读书人最终的目的是护天下苍生,开万世太平。”
齐嘉铭双眸轻敛,定定的看着李桧。
感受到那道明显的不能再明显的视线,李桧回望过去,面带疑惑,“朝华公子?”
“书呆子他想说,今日始知,高山逢流水,鸣凤欲朝阳。”清风乍起,吹落院间桃花,秦笙展颜一笑,捻起桌边的两瓣,将它吹到茶杯里。
桃花瓣在杯间相互缠绕,翻滚,最终一瓣漂浮在茶杯中间,一瓣沉在杯底。
晚上,不觉早早告辞,准备点灯的工作,薛毅一行人收拾妥当也是准备出发,临出发前,“哎,等等。”李桧匆匆忙忙回到房间,拿了一顶帽子,扣在李枟头上,未央湖夜间晚风极大,往年这灯会李枟是从来不来的,但是今年齐嘉铭来了之后,就一直黏在齐嘉铭身上,走哪跟哪,让李桧这个亲哥显得是如此的多余。齐嘉铭蹲下身,仔细地给李枟整理好衣服,确保不会漏进冷风,再牵起李枟的手,“答应哥哥,戴好帽子,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好吗?”“李枟小手紧紧拉住齐嘉铭的手,点头应是。
未央湖边早就挂上了各式各样的花灯,只是都没有点亮,或许是来的早的缘故,此时未央湖边并没有很多人,薛毅将自己的猜测告诉李桧,李桧闻言轻轻一笑,“非也,并非人潮少,大家都在祈福台那里,等着点灯人点燃火树祈福,然后才是游花灯。我们快走吧,去晚了可能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随着祈福台的靠近,人潮果然变得越来越多,为防被冲散,齐嘉铭将李枟抱起来 ,紧紧护在怀里,而李桧则是在前面开路,三人同行,倒是分外和谐。薛毅看着这番景致,扑哧一笑,“秦小笙,你看看,这像什么?哈哈哈哈” 秦笙怨忿的看了薛毅一眼,“小爷我呀,也有失宠的一天。”薛毅闻言笑得更是放肆,为了躲秦笙敲过来的扇子,侧身向左侧倒去,这一倒撞到了一位逆行的头戴狐狸面具的公子,一阵竹叶清香袭来,手中的抽签就被撞掉在了薛毅臂弯间 ,薛毅拿起来连忙想要归还 ,可是这个时候钟声响了,人潮开始疯狂涌动 ,更是将这位逆行的公子冲的原来越远,薛毅手中拿着竹签,被人群冲着往前走,回头望着狐狸面具的公子,二人隔着人海相望,俱是欲哭无泪。
薛毅满心想着如何归还竹签,就这样被人群冲着往前走,到祈福台后,看到友人,慌慌张张的拿出来竹签,欲哭无泪的讲来时发生的事情。
“李兄,这竹签可是朝歌城中的?有何用处?我这拿了别人的祈福签这可如何归还?”
“这是姻缘签,朝歌习俗求得此签,然后拿着竹签参与灯会,此竹签碰到的第一人便是姻缘之人,如此说来,这签似乎还不了也是可以的,毕竟,此乃天定良缘。”李桧忍俊不禁地拍了拍薛毅的肩膀。
“快要开始了,那就是花棚。”李桧指着前方,“等会儿打铁花,会将铁水散向空中,会有一点点热,常人倒是无碍,不过枟儿可能就会受伤,因而我和枟儿就站在这里便是,三位若想近距离观赏可以趁现在往前挤一挤。”
“这里就好。”齐嘉铭抱着李枟轻轻笑了笑,曾经齐嘉铭常笑但又不是完全的笑,只是这两日碰见李枟,这笑容就没从脸上下来过,至于李枟呢,则是一直黏在身上,扯都扯不下来。
花棚使用新鲜的柳树枝制成,高达五尺,火树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