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儿跑到厨房,把耳朵里的蓝牙耳机还给他,邀功似的向甘渡讨糖吃。
甘渡揉了揉她的脑袋,用丹麦语跟她交流,夸她做的很棒。
然后从口袋里摸出来糖果,塞进她粉色的糖果包里:“你们女孩子都喜欢吃这个糖果吗,那个姐姐也是从小吃到大。”
“是呀,这个真的很好吃,不信你尝尝?”她说着剥开一个,塞进甘渡嘴里。
草莓味的,口味意外熟悉。
“嗯,还不错。”
“你为什么躲这里呀?”
甘渡坐在地上,靠着墙,自嘲地笑了下:“惹刚才那个姐姐伤心了,你也看到了,她那么凶,我怕她看到我生气。”
是啊,她那么不好欺负的人,却一再被自己伤害。
“亲她一下就好啦,女孩子很好哄的。”
她摇头晃脑,却一脸认真地给他出主意。
甘渡哑然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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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顷回到房间,林洛开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拿了个九阶魔方在把玩。
她过去坐在他对面。
指腹快速拨动魔方,但最后只拼成了一面,阮顷摸了摸自己鼻尖,没忍住开口:“这个有诀窍的,你坐过来我教你。”
本正拨动的魔方的手指停下,连带着对面人的神情也停滞。
他呆愣着盯着手里的魔方。
又是一阵沉默。
阮顷在他对面呼吸一滞,悬空伸着的手尴尬地收了回来,抿了下唇。
她很少跟比自己小的男生相处,同龄男生要么像方天一样被她欺负,要么像甘渡一样引领着她。
她思索再三,委婉开口:“kk,怎么说呢,不是每一个男生都要成为英雄的,成为自己就好。”
对面人还在沉默,夜风吹得窗帘飞起,扫住沙发旁边的灯,给林洛开身上落下一片阴影。
他低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阮顷在他对面如坐针毡,能说的话已经说了,她丝毫不介意自己能不能被一个小屁孩保护。
也根本没想过被他保护,上次他被欺负,不也是自己替他出的头吗?
阮顷低头开始扣自己指甲上的钻,过了很久,对面男生才出声。
“甘渡是英雄吗?”
“为什么突然提起他,聊点高兴的。”阮顷轻笑,翘着二郎腿,身子后仰,找了个舒服的着陆点。
“现在就想聊聊他。”
阮顷觉得他无理取闹,但想着小孩子心性,软着声音跟他好好说话:“你知道提起他我会难过,换个话题吧。”
她从没在他面前发过脾气,就连那种肆无忌惮的调侃都没有,处处把他当小孩子,好声好气哄他。
“不换,现在就聊他。”他突然态度强硬。
阮顷直起身子,刚才的笑意一扫而尽,也没跟他嬉皮笑脸。
“是。”
但他不是自己的英雄。
他是任七微的,是轻摄氏的,乃至于是黎姿的,都不是自己的。
这些在他心里,都远远比自己重要。
林洛开眼神里的坚毅突然变成失落,垂着脑袋喃喃自语:“可你就只喜欢英雄。”
声音微不可闻,带着埋怨。
阮顷还未反应过来,他起身回了屋。
*
阮顷不放心他,当晚没有回自己房间,就在客厅的沙发上窝着,到了后半夜,她被冻醒,发现窗户没关。
之后起身关了窗户,但还是冷得打了个喷嚏。
她穿着拖鞋跑去前台,问前台小姐有没有酒:“沙斯拉白葡萄。”
台前是个卷发女郎,说帮她取,问她要送去哪个房间。
阮顷视线扫了一圈,指了指泳池旁的躺椅:“放那里就行,再给我拿一件毯子可以吗?”
“可以。”
后半夜酒店里一片寂静,大厅里的灯都灭了一半,她只是单纯的酒瘾犯了。
月光随着水波晃动,亮起一片亮晶晶的涟漪,她一下接一下地往嘴里灌酒,盯着水面,意识开始模糊。
她看着水面的月亮从一个变成两个,之后是万事万物都在水面倾倒,装下无尽虚幻。
她乏得厉害,眼皮重得都睁不开。
就在双眼快阖上时,水面兀自显出来一个人影。
她很想看清,但身体不受思维支配,脑袋不知道往哪边偏,于是只能盯着倒影,和困意做斗争,睫毛忍不住的颤动。
她感觉自己被人抱起,之后是毯子从自己身上滑落。
麝香和橡木苔的味道钻入她的鼻腔。
她忍不住蹙了眉:“甘渡。”
抱着她的手抖了一下,又听到她说:“怎么没有烟味。”
甘渡神情紧绷,注视着怀里的人,看她沉沉睡去,这才松口气,又抱紧了几分。
“不抽了。”
他如释重负般吐出来这一句,怕吵醒她,声音小到如梦中呓语。
他真的听话,再也不抽了。
他抱着她往前台走,问前台要了体温枪,给她测了体温。
果不其然,又是发烧。
不然凭她的酒量,也不可能醉成这样。
卷发女郎带着他去阮顷房间,他把人放在床上,拜托她给阮顷换衣服。
卷发女郎盯着他看了很久,指着阮顷说这位小姐是一个人来的。
意思再没有那么明显,怕他是坏人。
甘渡把身份证和护照递给她,说他们是朋友,之后又怕她不信,拿出来合照给她看。
但显然这个瑞士小姐还是不能完全相信他,并说出自己担忧:“我很愿意相信您,但我还是希望能听到这位女士亲口告诉我您的身份。”
甘渡无奈,但尊重她的工作,耸了下肩膀:“OK。”
他主动退出了房间,临走前拜托她照顾好阮顷,但又不放心,写了张便条递给她。
上面是冷水降温的操作方法和需要吃的退烧药,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