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四个人,只有林沉一个人喝酒,在喝到第三杯的时候,他提到了今日来此的真正要紧事:
“青禾,以后出门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再小心,你那个叫王珍珍的朋友至今还没找到,肖奕更是渺无音讯。肖奕是个危险分子,这种人什么事都做的出来,你明白吗?”
“爸,妈,你们都知道了。”林青禾本以为能瞒住的。
田兰也瞬间哭腔就上来:“女儿呀,这事吓得妈妈提心吊胆啊!我就怕你跟晚儿一样…”
“妈,我不会的。你放心吧,我能保护好自己。”
“你一个女孩子怎么保护自己啊?要不还是回家住吧。”田兰道。
林沉也表示同意,并且就要拍板,这事就这样定下。
关键时候,林青禾灵机一动提出:“要不我去爷爷的庄园吧。爷爷前天带了个少年回来,就住在庄园,爷爷也交代我多照看他来着,爷爷你们总应该信得过,他看重的人,没问题的。那个少年大哥和四哥见过,我能得救还多亏他呢。再者说了爷爷把书店给我了,那我总要去看店嘛,庄园距离书店很近,都不用开车。”
林沉和田兰对视了一圈,思虑再三还是答应下来。
“这样也好,那你明天就赶紧搬过去。这里你一个人住着爸妈实在不放心。”
事情敲定,林沉和田兰吃过饭后便离开。而洗碗的事自然是留给了林青禾和时郁。
洗到一半的时候,时郁突然问起她一个事:“林姐姐,我能问你个私人问题吗?”
私人问题!
这四个字在林青禾心里激起了极大的涟漪,心想难道是因为之前在房间里那事之后,时郁对她…
她心里既欣喜又慌乱,因为她还没有做好准备。
除此之外,在这厨房里说这种事是不是也显得太随意了些啊?
“林姐姐?”
“啊?哦…可…可以呀,你问呗。”紧张之余,她也满怀期待。
可实际上时郁问的问题并非她想的那样。时郁轻声问道:“你在称呼你爸妈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感觉呀?”
“啊?”林青禾愣了片刻,但还是有认真回答:“没什么感觉吧,爸爸妈妈每个人都有,就是很普通的称呼呀,和哥哥妹妹差不多吧。一个称呼而已。”
时郁又问:“在得到他们回应时也没有特别的感觉吗?”
她摇摇头,“没有。你问这个干嘛?”
“没事。”
林青禾觉得时郁有点怪,吃饭的时候她就看出来了。时郁一直在注意她的爸爸妈妈,那种目光是好奇,是羡慕。
原本她还想拉着时郁去自己房里再玩会儿文明那个游戏,但时郁却早早的说了晚安。他好像有些不开心的样子,失落都写在了脸上。
林青禾睡不着,终于是再一次翻开了爷爷的那本书。
新的篇章,是零三年的故事。
杨梅树上,葱子摘了许多又红又大的杨梅丢下,满脸黝黑的小女孩举着簸箕接着。
“戴小妹,差不多够了吧?”葱子问道。
女孩点了点头,把簸箕放地上,去树下搀扶葱子下来,谁料葱子身手矫捷,一跳就下来了,女孩看了满眼尽是崇拜的目光。
“阿葱,你好厉害。”
葱子嘿嘿一笑,稚嫩白皙的脸蛋跟女孩黝黑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在整个村子里,他都是出了名的瓷娃娃,精致得不像农村娃。
“今年的杨梅也好甜。阿葱,我得去牵牛回家了,不然我妈妈要打我。明天再一起玩。”
“好,你去吧。”葱子目送着戴小妹离开。只剩一人的时候,他有些失落,他不想回家,一个人四处逛。
跑到很远田地旁,有几个大婶冲他笑:
“哎哟,这是谁家娃娃?咋这么好看呢?”
“那是阿梅姐的孩子吧,好像叫葱子。”
“张梅?什么她孩子?怕是捡来的,谁家孩子管妈妈叫婶婶的?”
“说的也是,张梅长得倒还行,她老公阿禄又矮又黑,能生出这么好看的娃子?我是不信。”
葱子越听那些人嘴碎就心里窝火,冲他们丢石头,大声骂道:“我不是捡来的!我是妈妈生的!你们乱说!”
到了晚上七点,张梅背着两捆柴回家,葱子帮忙倒了洗澡水,犹豫再三,壮大了胆子冲着张梅喊了声:
“妈妈——”
张梅累了一天了,突然听见这一声,立刻就脾气上来,给了葱子结结实实一巴掌,并且骂道:
“谁教你这么喊的?”
呜哇——
才六岁大的孩子,一下就哭了出来,可葱子越哭,张梅越是要打,“我让你哭,不准哭,再哭我打死你!”
晚饭是清澈见底的粥,还有一小碗野菜。
张梅看着葱子吃完才敢多夹菜,洗碗的时候看见墙角的杨梅,又把葱子叫到跟前,质问道:
“今天去哪里了?”
葱子摇摇头,“没去哪,就在家里。”
“是不是去和戴小妹玩了?手伸出来!快点!”
张梅一藤条甩下去,又疼得葱子哇哇叫。
明明就在隔壁的阿公阿婆即便是听见了也不管事。
张梅警告道:“再敢跟戴小妹玩,我打断你的腿。我是不是跟你说过她会偷东西,让你不准跟她玩?你再不听话,我把你丢出去,永远别回来了!”
葱子一听张梅不要他,吓得赶紧抱住张梅的腿,不敢哭,也不敢喊她为妈妈,只得保证说:“婶婶,我以后会听话的,你别不要我,我求求你了。”
一句“我求求你了”听得张梅流了泪,这么大点孩子说这样的话,怎能不让人心疼。
可张梅害怕,她的世界就剩这孩子了,她怕人抢走,不敢让任何人接近她的孩子。她只能吓唬孩子,这是她唯一会且有效的办法。
……
次日清晨。林青禾醒来时发现自己手里捧着书,原来昨夜又看书睡着了。
她眼角有泪痕,昨晚看到书里葱子的故事很是心疼,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