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
“谁?”
他边问边抬头四下搜寻,满嘴挑衅想要引出杀人者:“是哪个不长眼的,竟敢在剑州节度使眼下行凶,还不滚出来?”
半晌后,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幽幽地从不知何方传出,在整个上空盘旋回响,久久不绝,以让岑岳胆寒的力道,不快不慢地传入他的耳中。
“你不配——”
“狂妄!”岑岳冷冷说完纵身一跃,轻盈地踏风而起,停在旁边一商铺房顶的青砖瓦片上。
环视四周,却空空荡荡,不见身影。
“嗖”地一阵风袭来,岑岳以他敏捷的手指,夹住了不知何方飞来的一把短刃匕首。
扭头一看,果不其然!
匕首上缠着一圈麻布,深杏色的布条上透露点点墨色,似是写了字。
岑岳迅速打开麻布,只一眼,便让他额头冷汗直冒,失了言语。
奚颜驾马狂奔赶到时,将士的尸首已经被处理,但满地的血迹如红色涓涓细流,依旧热腾腾往前方不规则地蔓延着。
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自己终归来迟了一步?自己终究没有护住心中人?
可下一秒,当他看到一脸惊魂未定的宁云兮,正被一脸愁云的岑岳带着缓缓往前挪动时,他从上而下感觉像是卸下了一层枷锁,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还好!还好!
奚颜走上前去,并没有顾及岑将军的感受,一把拉过宁云兮护到身后,冷冽的眼神如寒冰冷箭般刺向岑岳。
“岑将军,你这是做什么?”
岑岳恭敬地上前一步,欠了欠身道:“二公子,夫人命我请宁小姐回府!”
“请就请,用得着这么大动干戈?”奚颜指着一地的血迹,不悦道。
岑岳顺着他的目光也再次回顾了一番这血光场景,不作过多的解释,只继续道:“二公子,咱们有什么话,回府再说!”
***
夜晚,当奚常山卸下一身戎装回府时,听了奚禾一番义正言辞的汇报之后,大概知道这短短的一日发生了什么事情:
早上,得知奚颜要陪宁云兮去布行,为了减少他们的接触,奚夫人不得不借送密函为由,把二公子支开。
宁云兮和碧桃于是带着老爷的令牌出门,无所顾忌地在永宁街挥金如土,还纠结了一帮乌合之众涌进了桓宇楼。掌柜的不满尊严被践踏,桓宇楼声誉受损,便派人到奚府告状。
奚夫人恼羞成怒,立即派岑岳前往永宁街“捉拿”宁云兮。
不料,中途杀出个程咬金,让岑岳手下毙命于当下。后来奚颜出现,几人一同回府。
信息量之大,让奚常山眉头一皱,不觉有些难以消化。
可冷静下来,却觉得诸多地方不合常理。
比如,什么人可以在岑岳眼皮子底下杀人,还没有露出真容?
又比如,就拿宁云兮今天干的这些事儿来说,以白薇的性子,这时候他回来见到的宁云兮,应该是皮开肉绽,满身是伤才是,可为何这会儿的白薇却稳着不动,而宁云兮也是毫发未损,几人就这样坐着等他回来?
岑岳看出奚常山的疑惑,便三步向前,双手托举起白天收到的匕首和写了字的麻布。
奚常山狐疑地看了一眼,不紧不慢,面色平静地接过匕首和麻布,淡定得如同天崩地裂也不可动摇他丝毫半分。
可当他漫不经心,缓缓打开那写了字的麻布时,脸上却骤然失色。
他眼睛里那幽暗的瞳孔瞬间放大,原本深沉莫测的眼波里,此刻却盈满了恐惧和惊讶。
与此同时,手一僵,那麻布便一样僵直地掉落在面前的案几上。
“是他!是他!他回来了!”
奚颜自问从他记事起,从来未曾见过父亲有今日这般神情,心中不免升起担忧。
目光触及到案几上的麻布,又难免产生好奇之心。
究竟是谁?谁回来了?
这上面又究竟写了些什么?能够让岑岳这个武功绝顶的高手望洋兴叹,能够让他父亲这般功勋卓绝的权臣也面露恐慌?
奚颜也没管父亲是否同意,快步上前拾起案几上的麻布,颤抖着声音念着:
“若初一有恙,定灭你全家!薛!”
初一?薛?
奚颜满怀疑惑地看着奚常山,读到此处,连一直憋气憋红了脸,一言不吭的白薇也微微转过了头。
奚常山眼眸低垂,望着奚颜手里的麻布,神情木然。
“无影剑宗,薛景菥!他——回来了!”
眼神缥缈间,奚常山的思绪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的那个夜晚……
那晚,豆黄色的弯月斜挂云天,寒风肆虐,荒草丛生处隐隐冒出一间草屋的屋顶,冷冷清清。
草屋门大开着,被狂风吹得左右摇晃,噼啪作响。
斜望过去,左上角一简易木床上,素色单薄的棉被平整地铺着。
细眼望去,棉被一头似乎还露出一个女人惨白的脸,而惨白的脸上,却布满了猩红的血液。
女人已经断气良久!
而在离床不远处,一男子手持长剑,银白的剑锋在皎洁的月光下反射出森冷的光。
地面上,另一个男人正蜷缩着身子,不断往后退,边退边急切地恳求道:“别,别杀我!”
正是剑州节度使,奚常山!
而持剑之人,正是传闻中杀人无形的无影剑宗薛景菥。
奚常山跼蹐不安,慌乱惶恐,而手持利剑的薛景菥目光森然,杀气重重!
突然,他手高高扬起,眼见就要手起刀落,拿下奚常山项上人头。
却听得走投无路的奚常山瞪着牛一样大的眼睛大喝一声:“初一还活着!!!”
薛景菥挥到半空的剑骤然停下,绝望的目光中刹那间掠过一丝惊喜。
不过,奚常山素来狡诈,也不排除他为了保命,故意拿他的软肋来刺激他。
“她在何处?”
“我已经安排人,将她送走!虽然我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