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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条明道(1 / 2)

四月春转夏的最后几日,刮过几场铺天盖地的东南风后终于迎来一个艳阳天。

三日后便是唐果的生日,距离与我妈冷战已过去两周,有天早晨她主动跑进我房里,冷脸交代道:“唐果这孩子从小与你一样固执,两年前他就看中了earlyrider的一款简约版山地车,磨了我好几年,我寻思如今他已经长大了,再拖着你出去溜娃不太合适”。

我平静的回望她一眼,本想表达一下观点,小孩子骑什么山地车,我并不希望他因此获得灵感,长大后化身什么飙车狂魔。但唯恐再扯痛她哪根莫名其妙的神经,只得点头应付道:“您说的对”。

我妈静静注视着我,眼眶有些泛红。低声道:“你惯常就是这么个敷衍的态度,嘴上说的什么都好,心里却什么都不好。真是辜负人心。”

我见不得她幽怨的眼神,故作听不见,低头继续帮唐果收拾书包。

我们的关系常常降至冰点,这种爱恨交织的骨肉亲情着实折磨人。我妈仪仗嗓门大,素来无所畏惧,但我生来随我爸,或我爸当初也不是个冷清寡言的人,只因我妈太泼辣,导致我们的性情只能走向另一个极端。久而久之久形成水火不容的态势。尽管我妈时常占据上风,但我从她眼底常常能感受到某种深切的恐惧感。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她在我身上似乎看到了我爸决绝冷漠的影子,挫败的神情愈发不可控制。虽值得同情,我却晓得她汹涌的情绪并不会因此而停止泛滥,面对她时我只能做出副无悲无喜的面容。

她不见我回应,无奈的摸摸鼻尖,走到门口时又回过头来吩咐我说:“三个月前我已经订好了,商家早晨打电话来说已经到货,你没事的话上午就去店里取回来吧”。

唐果嘴里叼着一块面包,右手握一杯牛奶,努力挤进房间,拉着我说:“姑姑,我上学要迟到了,我们快走”。开口说话的同时,面包随即掉在地上。

我拉着他走到门口,回头冲我妈摆手,疏离冷淡道:“唐果,跟姥姥再见”。

八年前我妈将我从医院接回来后便基本禁锢了我的自由,围绕唐果展开一系列教育活动成了我的固化生活模式,此外不得不腾出一部分时间与我妈商讨谁家的小谁。即使偶尔得空去图书馆看看书,去健身房跑跑步亦十分难得。

借着取车空档,我偷得半日闲,约了许诺在海湾路附近商场旁边的倍漠咖啡馆见面。

我与许诺是中学同学兼同桌,高中时期她便飞往德国留学,期间三年靠书信往来,我出事那年她竟瞒着爹妈偷偷跑回国,死活赖在医院照顾了我一年有余,因举止随性,导致国外学籍被开除,家里没奈何,四年后勉强转回国内拿了个三流本科学位,毁了书香世家的传承,一度被家族嘲讽的抬不起头来,她却不甚在意。

其实在这件事情上我是白白背负了一个误人前程的名声。因许诺这种风风火火的性子本就充满变数。她在踏进医院的那一刻便对我的主治医生聂染生了爱慕之情,历经长达七年的求爱之旅终于在去年如愿以偿,与白马王子携手步入了婚礼殿堂。在感情这条路上,她倒是难得专一。过程虽坎坷,但好在有了结果。也算勉强慰籍了她父母一颗望女成凤的心。

却说聂染因职业病导致审美单一,四季白衣是他标志性的着装特征,而许诺为彰显聂太太独有的身份,多年来着装上刻意与他形成了鲜明对比,时常以黑衣素面示人,二人合体恍若是一对飘浮在人间的黑白无常,与这多姿多彩的花花世界格格不入。

我最初与许诺结伴玩耍时,以为她人如其名,必定是个守时的女子。后来才晓得,她是因性子不着调,爹妈才给她改了这么个稳重名字。

事实证明,名字易改,本性难移,她的字典里从来没有准时二字。即便在我十万火急的催促下,她依然在阳光灿烂中顶着一身帅气的黑衣黑裤姗姗来迟。

我抬腕看了看手表,认真与她道:“长话短说,我有件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帮忙。”

她闲闲的喝口凉咖啡,不甘愿道:“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穿越三条街前来与你约会,你不要每次只拿我当私人助理”。

说罢,怀着颗八卦的野心探头凑近我。想必是想打听些秘辛事,奈何话不逢时,这时候包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她不得不冲我吐吐舌头,转而一脸甜蜜的接起电话,声调之柔和转折的天衣无缝。

我正当感慨间,她已挂断电话,回看我时神情有些探究,询问道:“阿染说他们医院上午收治了一个需要做特殊血液配型的病人,但病人母亲坚持要见你一面,我却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过捐血意愿?”

我抬起头,分外诧异道:“不能吧,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想法。”

她眉头紧锁,深思道:“那就奇怪了,你这种血型与人不同,正常人谁会找上你?”

我皱眉:“什么叫血型与人不同?”

她轻笑起来:“P型血人属实是稀有动物。”

我漫不经心浅酌一口咖啡,不甚在意道:“能找我的当然不是正常人,但也免不了有些人病急乱投医,你也知道我从来不献血,或许是有人搞错了吧。”

她斩钉截铁道:“不可能,对方态度强横,不像是有求于人,直言说你若不肯献血定会抱憾终身。乖乖,我怎么觉得这句话很是耐人寻味呢?”

我将托付她办事的文件包递过去,依旧没什么兴趣道:“有些人为博取关注极偏爱故弄玄虚,这种事古往今来屡见不鲜,你也不必刻意放在心上。”

许诺深深望我一眼,笑道:“照理说知道你血型的人没几个,你就不好奇,对方是谁?为什么找上你?”

我瞥她一眼,淡淡道:“说不定就是个碰瓷的”。想到碰瓷这种路数忽又认真起来:“话说回来,我的病历资料究竟是怎么泄露出去的?”

许诺沉思片刻,摩拳擦掌道:“这的确是个问题,我找聂染问清楚。”

我看她这是要与人约架的节奏,与前一秒那个温顺乖巧的形象判若两人,连忙阻止道:“不过是些莫名其妙的小事,没必要来回扯皮,再说你家阿染也不是外人,想必他做事自有分寸,你摆出这么副彪悍姿态着实有些夸张。”

她嘿嘿干笑:“做做样子嘛,我想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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