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王庆忠平日里做买卖囤下的。 他们这样的粮食贩子赚的是差价,但这赚差价也要分为三种: 一是地区差价,比如附近邻县有大油坊大工厂,本县低价收了拉去卖,运气好的时候能差两三毛钱,一趟拉过去千斤,毛利赚二三百,顶不错了。 二是季节差价,就像王庆忠这样的,旺季低价买进,囤上许多,淡季高价卖出。 三是质量差价,贩子们故意贬低粮食质量在乡下低价收走,之后以高价卖出去,再或者就是往质量高的新粮里掺陈粮,以次充好来卖。 这年月的粮贩子,大多数是粮食收购站出身,机灵的很。 前几年国家进行粮食流通体制改革,地方粮食部门大批人“主动下岗”,这些人就从职工摇身一变,成了粮食贩子。 但很多人脉还在,对价格消息比乡下泥腿子了解的更清楚。 经常性的利用信息差,赚不少钱。 上次大舅哥王庆文来家里,就是想给他出出主意,实在不行也做个收粮贩子,毕竟这边收粮比山里要方便的多,只要不打眼,这买卖做熟悉后,起码能养家。 “那个……” “叔,叔,那个……” 贩子骑着车去村口喊人了,大头突然又跑过来,拉着陈凌走到门外,指向柴垛旁堆起来的花生枝蔓,给他看。 仔细一瞧,原来枝蔓堆上有个小东西在摩擦着翅羽,发出沙哑的叫声。 陈凌笑了:“哎呀,是只蝈蝈,叔给你抓来。” 秋天花生田,谷子地里蝈蝈很多,每年收谷子,收花生,能抓到好多,用草串起来。忙完坐在地埂上生火便烤,香得很。 有时候收到家里也会在枝枝蔓蔓上携带一两只,人不注意就在院子里乱爬,夜里就能听到树上、葡萄架上的蝈蝈叫声。 但是今年由于这些作物收的晚,蝈蝈也少,现在的这只就是老蝈蝈了,蓝乎乎的脸庞,身子颜色发黑,人靠近了也不躲避,显得反应很迟钝。 陈凌探手一抓就将其抓在了手中,捏着蝈蝈后颈递给小娃:“来,抓好,回去让你达下酒吃。” “喂蝎虎,叔,去喂蝎虎……” 大头却仰着脑袋,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他,一只小手向院里指。 “好好好,喂蝎虎就喂蝎虎。” 陈凌就让他拿好蝈蝈,把他抱到院里桃树的树洞跟前,让他去喂蝎虎。 蝎虎其实就是壁虎的土叫法,也叫蝎虎子。 自从陈凌抓了两只特大号的山壁虎回来,养在了树洞里面,这小娃每次来家里都要让他爹娘抱着过来看。 而且一看就是大半晌,把王聚胜和张巧玲看得直打瞌睡,每次都是又哄又骗,费老大劲才把他搞回家。 现在他小手捏着蝈蝈,往洞口一递,老蝈蝈就被一只山壁虎快速吞进了嘴里,叼回树洞和同伴嘎吱嘎吱,没几下就吃的只剩大腿和翅膀了。 这小娃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直到两只壁虎把蝈蝈全部吃进肚子,他便扭过脑袋咧开嘴,对陈凌露着没长齐的乳牙,拍着小手,咯咯笑个不停。 玩高兴了,就从陈凌怀里下来,冲着桃树的树坑,扒着开裆裤,哗啦啦的撒起尿来。 “好家伙,这是谁家的坏小子,看我不把牛子给你割下来……” 却是张巧玲看他家粮食多,回家把王聚胜喊了过来。 王聚胜跟儿子玩闹着,粮食贩子的拖拉机也到了。 “唉,嫂子也是,还把你叫起来干啥,你这夜里刚值了班,好好回去睡觉吧,正好我打了几只雁,等你养足精神,晚上过来喝点……” “哈哈哈,这你嫂子倒没跟俺说,早知道给你带两瓶酒,城里俺三姑给的壶老酒,好喝的很。” “你等等,俺先回去拿,待会儿干完活,正好能来点。” “干活今天倒是不用干啥活,嫂子光记着回家叫你了,她没听见粮贩子说么,今天咱们不用管,这地上晒着的,他们自己往拖拉机上装。也就把仓房里的黄豆扛出来,十来袋我一个人就能干了。” “啊?这样啊?那也没事,俺睡了半天,也不咋困,正好俺们一家三口帮你看着点,省得他们捣鬼。” 正这样说着,那粮贩子又带了个魁梧的中年汉子走进院子,汉子提着一捆蛇皮袋和大杆子称,到了跟前后,两样东西往地上随手一丢。 然后跟陈凌说了两句话,让他把院子里的其它杂物收拾一下,要把拖拉机倒进来。 “嫂子,你带大头跟素素进屋歇着吧,待会儿这边脏得很。” 叮嘱了句,陈凌就把杂物收拾到一边,让对方两人把拖拉机倒进了院子。 一辆半旧的拖拉机,蹦蹦蹦的响着,车斗是改过的,又厚又长,看起来相当结实。 在院中停好之后,陈凌回屋扛黄豆,蛇皮袋装的很均匀,每袋基本在一百二十斤上下。 陈凌扛出来两袋子,粮贩子就拿绳子一块捆好,以杆秤的铁钩勾住绳子,担起来称重,王聚胜则在一旁记着斤数。 等黄豆称完了,也不急着往车斗上装。 两个粮贩子把拖拉机的车斗卸下来,摇开拖拉机车头,在黄豆杆子上来回碾压。 这样很快,黄豆全部弄完。 花生就要麻烦点,但两个粮贩子干活却不慢,有陈凌他们时不时帮一下,也在下午两点前搞完了。 最后黄豆和花生加起来,又是将近一万块钱进账。 这家伙不得了,把王聚胜两口子惊得久久说不出话来,上次红鳝就是一万多块,他们是知道的,这才小半年过去,又是一万块,加上卖菜的,村里人老念叨陈凌没少卖钱,这么一算,两人脑袋就是一阵发懵。 心说啥时候钱这么好挣了? 咋跟大风刮来的一样。 好在粮贩子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