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大戏的第二天,陈王庄是更加热闹。 这年月虽说通讯不发达,但是一旦听说有地方唱戏,那传出去之后传得是真快,也是传得真远呐。 很多老戏迷顾不上山路难走,带着小板凳就过来了。 听戏的人多。 小商贩也闻风而来摆摊子。 崩爆米花的,卖瓜子糖的,捏糖人的,吹玻璃波的,卖面具的…… 小红鞭,土炮仗,二踢脚,各种鞭炮也噼里啪啦接连炸响。 村里村外热热闹闹的,没立庙呢,就俨然一副庙会景象了。 今天梁红玉一家来了。 韩闯小两口也来了。 闲来无事,大家就都凑热闹听听戏去。 但是这一去老戏台,直接就把他们吓了一跳。 放眼望去,这黑压压的,怕是得有三四千人,把老戏台围的严严实实。 “好、好家伙,这跟过年似的。”韩闯看呆了。 “听个戏而已,要不要这么夸张啊。”陈凌眼睛也有点发直。 他们却是有点忽略了这是个什么时候。 农忙刚过,冬小麦还没种,这正中间可不是一段闲暇时光吗? 很多老戏迷,赶一二十里地,就是为了来看大戏。 十里八村的,这人能不多吗? “富贵来了?” “瘸子哥,你也在这儿摆摊啊。” “是啊,闲着也是闲着,摆出来能卖点东西就卖点,卖不了还能听听戏。” 崔瘸子这话说着,一双肿眼泡都笑成了一条缝。 他可不是光摆摊,还给人看车子呢。 老戏台另一边,还停着一排排的自行车,或是驴车骡车。 每人给一毛钱,这瘸子就帮忙看上半天。 “今天人多,你们来得晚了看不清戏台上的动静,倒不如去对面的房上。” 可不是嘛,离戏台五六十米,就再进不去了。 陈凌就只好带着韩闯和秦容先两家子去对面的房上。 别说,现在没啥人抢这个位置,倒是叫他们捡了个漏,这边看戏还真不赖,听得清楚,也看得到戏台上。 不过稍微过了会儿,就有一帮熊娃子跑来这边上房了。 但是他们也不在房上久待,冲陈凌等人嘻嘻笑了两声后,就沿着墙头走到旁边的大槐树上,在大槐树上坐了一排,像是一帮小猴子。 王真真见状也想拉着小栗子跟过去,被陈凌喝止住了。 小栗子也跟着呢,这小姑娘虽然跟着他们跑着玩,身体也健康壮实起来,但到底比不了村里的娃娃皮实,伤到咋办。 说是来听戏,听戏的都是别人。 陈凌自己兴趣缺缺。 他最不喜欢听那慢腔慢调的,伊伊呀呀一句话唱半天,能急死个人。 看得时间长了容易睡着了。 他也和村里的年轻人以及小娃子们一样,喜爱看武戏。 台上刀枪剑戟的耍来耍去,又翻跟头,又噼叉的。 头上长长的野鸡翎子,还有背后插满的一杆杆错落有致的靠旗,晃来晃去,觉得真是威风八面。 一看到这个场景,他们这些年轻人就齐齐鼓掌,大声叫好。 但是这看戏,也会有疑问啊。 尤其是小娃子们,缠着陈凌便问:“富贵叔那些人怎么打来打去也打不死?躺下来又站起来继续打。” “还有他这唱戏也没有马,拿个马鞭就是马了,抬轿子也没轿子,还得几个轿夫假装抬着走,这不是湖弄三岁小孩吗?” 也不能怨小娃子们不屑。 因为人家确实见过更好的。 每年过庙会,或者是正月里,敲大鼓、舞狮子、划旱船、骑马抬轿,那是各式各样都有,非常热闹。 自然就对这些戏台上的不满意了。 陈凌就告诉他们戏台子小,放不下马和轿子,只能这么演,你看大人们不是看得津津有味吗? 那肯定的,除了他们这些年轻小子,哪个不是看得津津有味?尤其是老头老太太看得都快入迷了。 “闯子你听懂这戏唱的啥吗?”陈凌看这大个子也跟着摇头晃脑,挺疑惑的。 “不懂,就是瞎看,跟着瞎唱,嘿嘿。” “好吧。” 虽说除了武戏,听戏颇为无聊。 但很快就有了热闹看。 这么三四千号人的众目睽睽之下,陈宝栓两口子居然在戏台旁打起架来。 他们两口子打架,大家先是惊讶,惊讶之后就都在嘻嘻哈哈的看热闹,一个去帮忙拉架的都没有。 外村人不认识,不敢贸然上前。 本村人大多数知道这两人啥脾性,汉子和婆娘都挺不是东西,说话难听,干的事也让人难堪。 村里看他们不顺眼的可不是一家两家,见他们两口子打架,竟然是幸灾乐祸的居多。 众人嘻嘻哈哈的看热闹,倒是忽略了一个可怜巴巴的小姑娘,被推搡在一旁,无助的哭泣。 “是喜子……” 陈凌一家担心的看着,正说下去呢,王来顺走了过去。 这老头也精得很,知道这两口子难缠,把陈三桂从戏台前喊了来,两人一块把这两口子嚷了一顿。 陈凌几人下去听了几句才知道原委。 原来是陈宝栓带着喜子在小摊前买吃的,顺便还买了张脸谱面具给小姑娘带。 结果惹来他婆娘香草的不快。 他这婆娘刁蛮,陈宝栓也不是好脾气,两人互呛了几句,陈宝栓就捏起拳头揍起老婆来。 搞清楚事情原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