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名为梅雨的季节有些湿闷,空气中弥漫的水气只是用鼻子嗅一下就仿佛沾上了水滴。身上新买的长裙明明没有被早上的雨淋湿,裙内却莫名多了几分湿气,我忍不住撩起裙摆在空中扇了扇。
“……咳咳!”一旁的羽田秀吉不知何故咳了两声,我望向他,以表示我有在听他说故事。
说是故事,当然只是针对我而言,毕竟这不是我“所见”的事实,我不能保证他的话无限接近于真实,自然就只当是个故事了。再者,对于我来说,这世上大部分发生的事都只是故事,“记忆”里的故事罢了。
从通常的角度来说,羽田秀吉所说的的故事是两起案件。案件发生于五年前,而在最近发生的一连串疑似相关的事件,让他产生了一些多余的疑惑。
一是五年前,当时拥有头衔·女流名人·女王·女流王位·女流王将·仓敷藤花的女流五冠棋士织田藤姬,在即将成为“女王名人”的第五次女流名人战前中毒,至今昏迷未醒,躺在秘密的疗养医院中,不允许家族以外成员探望。
女流名人位战是日本将棋女子职业棋士的最高级比赛,每年举行一届,胜者将获得女流名人头衔,当获得五次此头衔后,将被授予“女王名人”称号。织田藤姬当时的年龄仅为21岁,一年后其头衔陆续被他人持有,不再拥有任何一个头衔,人们可怜她又祈祷奇迹,便将她称为“沉睡的名人公主”。然而,就如同她本人成为了睡美人那样,案件也随之沉睡在五年前,没有人知道那一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二起案件则是五年之后的现在,织田藤姬的妹妹织田龙丽,在仅有女流初段段位的情况下,四年内接连获得了仓敷藤花·女王·女流王位·女流王将头衔。由于其棋风比起本家师门,更像是姐姐藤姬所拜已故大师斋藤惣飞照(职业九段)的风格,不知何时起,便被业界人士用斋藤九段的头衔·永世龙王来比喻其为“初段的女龙王”。可这样被认为是天降之龙的龙丽,却在最近的女流名人预选赛中多次出现了“不利”战况。
所谓的不利,是指棋士对某棋或某种战术不擅长,或是某种规则、战术很多人难以掌控,导致的一种形式说法。比如“不利飞车(棋子)”“先手不利”。应对“不利”也会衍生出“不利逃避”之类的手筋技巧。但这位女龙王却遭遇到了比较奇怪的“不利”——只要是雨天,必定会出现“思考障碍”,就仿佛是一种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似的。凡是雨天的棋局,特别是在将棋会馆以外有庭院的会场比赛时一定会发作。因此她又被调侃为“雨水不利之龙”。
这种情况并非是今年才发生,按照羽田秀吉的说法,这是女龙王参加正式赛后就有的癔症,但往年只是陷入“不利”的状态苦战而已,由于预选赛大多在室内会馆,很少会出现这个情况,可今年已经严重到了预选赛中都出现超时犯规的不利情况。头衔持有者在预选赛中几乎不可能会出现这样的失误。
而她的这种状态不知为何也影响到了和她同地区的棋士,包括另一位女流将棋界的“女王”和一位男性七段棋士。由于前一事件至今仍充满谜团,因此在今年“不利”问题频发后,有体育媒体敏锐地将此事与五年前的事件联系起来(毕竟两人是众所周知的姐妹),开始怀疑目前出现“雨天不利”的这几位,都与当年“名人公主中毒案”有关。
——“事态至此,不仅是女流棋士,连男性职业将棋赛的棋士们都多少有受到影响与怀疑。”扶了扶眼镜,羽田秀吉的严肃神情总算撑不住了,换回了他憨憨的笑容,“当然我也稍稍有些在意另一方面。”
“另一方面?”
“真相为何。”他直截了当回答,“织田藤姬小姐当年究竟遭遇了什么。”
“不是说中毒吗?”
“那是医院和警方出具的报告,自然不会有错。”仰望微沉沉的天空,羽田用他那标志性的不急不缓的语调继续道:“事到如今,警方大致已将这起中毒案定性为意外事故了吧。当时藤姬小姐倒下的屋子内仅有她一人的指纹,而所食用的有毒饮水也并非比赛会场所属旅馆水管内的直饮水,一般都认为是她自带的饮水受污染导致的悲剧。据说藤姬小姐当时是在自己的休息室中做次日的假象练习,她有吩咐过旅馆店员在晚餐前不要打扰,因此自备了饮水也不是不可能。只是……”
他的陈述十分便于理解,我意外地发现这人比那些所谓的侦探好相处很多。便也循着他的思路思考下去:“……只是没有找到水的源头?”他的话里一直对自备水含糊不明,很显然在这方面的资料存在缺失。
“答对了,果然这件事找你谈是正确的呢。”羽田温柔的语气和安室透的不同,不像是在鼓励小孩子,倒更像是对同伴的赞赏,这点上来说,我也许更喜欢和这个人交谈。这么说来,冲矢昴虽然对我也像是对小孩的态度,可是对柯南倒是类似的语气,难道在他看来,柯南和他是同等级的聪明吗?
“那水从哪里来,没人知道。而且由于那天下着雨,在有庭院的休息室内,藤姬小姐大开拉门,在缘廊边喝下了水——”
戴着眼镜因而看起来呆呆的男人,眼神陡然锐利了,他的目光像是某种捕猎的大型动物,一瞬间就从天边落回到我身上:“你知道那代表什么吗?”
我思考着他说的那副景象,坐在敞开的缘廊边,可以将雨中的和式庭院一览无余,手中端起的杯子也许被雨水飞落进一两滴——当然这么下毒就太“奇迹”了——而后当那位公主要喝下时……
不知为何,我的脑中有这样清晰的画面,就仿佛我站在那样的走廊边,看着室外庭院里雨水飞溅起的泥水。雨点在那里不断绽开水花,尽管没有池塘,却也能看到这样的涟漪。在我视线内的是——
“……有人从庭院进来见她?”
就像是我脑中一闪而过的情景中的人影那样。
仅这一句话,羽田秀吉的神色软化了:“所谓的犯人……就是那样了。”
他的意思我也从这句话里明白了:他想找到五年前织田藤姬中毒事件的凶手。
8
“那个,我可不可以先问个问题?”
“请啊。”
与安室透不一样的地方又多了一点,羽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