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而只是心血来潮的佛祖张开了手掌——经典剧情总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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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实说,我对时间的概念与普通人不同。在遇见死神之前,我长年生活在没有见过天空和大地的地方,我所在的地方叫作lab——那是实验室的意思,那个和大楼天台相比狭小不少的房间,是我对这个世界大部分时候的印象。
当时的世界里,仪器是高楼大厦,试管是花草树木,如果连接线和贴片是衣服,那么针管和吊瓶就是食物。我曾经过的是那种植物人般的生活——如果电视剧里那些植物人的片段属实。
比他们稍好一些的是,我至少有自由活动的时间,当穿白衣的“教授”他们离开实验室的时候,当灯光完全熄灭的时候,我可以在这里做任何事,除了破坏以外。不过我也没有自己破坏过东西的印象,这点来说我一直都比较“木”,或者说是,“物件”。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一直以为我是一个和他们不同的“物件”。虽然我现在知道那是小白鼠的感觉,但当时我只知道我是另一种东西。
要说为什么我会这么想,是因为白衣们和我是如此不同。他们显然有着一种不同于我的规律,会离开实验室,会互相交流,他们穿着衣服,当然也会喝水。而我无法离开,无法说话,也不被允许穿衣,即使是喝水,我也不可以用杯子喝,而是用导管从嘴角灌入。更重要的是——
“我不用睡觉。“
多么奇怪的生活啊。对生活在这米花町的大部分人来说,恐怕都想不到这世上还有这样的生活。就像我那时候不会意识到这世界上有几十亿人那样,那时的世界只有白衣,整个宇宙只是一间实验室。
之后,我知道了外面的事,也见识过了外面的世界,我似乎自然而然地就知道了一切原本的样子,自然而然地学会了一些语言。而后,名为“一”的男人,实验体1号把我带离了那里。
在书籍、电视、还有网络的三重情报下,我已经非常清楚我与普通人的生活状况有多大差异,我自然也不会逢人就说这些事,而且我也清楚,这样的过去一旦被别人知道后,我一定会陷入重回实验室的情况:不是被人带走研究,就是被白衣组织的人抓回去。在遇到了幸和美雪,还有安室透,毛利兰他们后,我不想再过上那样的日子。
之前的十多年对我而言不过是重复的每一天,当我第一次逃离那里遇到死神后,之后的十年便是日日夜夜的每个24小时——由于时间太过长久,我甚至不清楚那到底是不是十年,对于我而言那实在是太久,太久了。
即使是那位创造了诸多故事的小说作家,那位出演了许多故事的女演员,他们能想象到那样的日子是怎样的吗?我也不希望他们去做多余的想象,我没有理由告诉他们。
我当然也不会向死神倾诉,我不想用那不人道的过去乞求死神的同情,我希望他只是我精神上的灯塔。因为他不会帮助我,我才能够自己一个人。要是依靠了他,我无法保证自己会变成什么样,或者该说,我悲观地无法想象他的失败。
于是我只能努力微笑,我自以为的笑,来宽慰眼前无能为力的三人:
“早知道,应该让安室透一起进来的。”
尽管我知道那无济于事,当我意识到自己被监视的当下,我只确定了一件事,美羽一定是那个男人带来的!正如最初安室透对我的推理那样,雨男和我出现在东京的日子几乎相同。
这一次,我深刻认识到了雨男事件与我的关联。并不是他害了我喜欢的美雪和幸,也不是他捉弄我让我毫无办法,而是他会出现在这里,正是因为我在这里……我就仿佛是整个案件的帮凶一般,而眼前的三人和所有人,本应该谴责我的。
安室透要是知道一定会很生气吧,无论是以侦探还是警方的伙伴身份。我因为指纹和美雪被逮捕的事对他产生了抗拒,也许害他错过了重要的信息。对了,我还没把美羽出现在波洛的事告诉他,他之后一定会气死,也许会做个五十份三明治想撑死我……
所以,那一天,我们在巷子里看到的现场。
那一夜,我们在天台模拟的现场。
那些人,都是因为我的出现而死。
幸会受伤,美雪被逮捕,也是因为我。
阿一的重伤也是为了我。
大家都会……
“……小莓!”
有希子的声音突然穿过沉思,直击我的脑门。我抬头望去,她已经站到了我面前离我不足20厘米的距离。因为才刚洗过澡,我还记得她身上的香味,虽然我的体温很快冷了下来,但她似乎全身还暖洋洋的,就像太阳一样。
“不可以低下头,绝对不可以!那些都是坏人的错,不该是你低下头的!”
“……哎?”
“虽然优作和我这么决定,但我们绝对不是要抛下小莓你不管哦!”
她伸出手,一把拍住我的脸颊,她体温的热量从双颊传了过来,我的脸很快就发烫起来,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位女演员完全不像是有个快20岁的儿子,依然是如幸看的刑事剧里主角一样朝气蓬勃:“小莓只要想着自己的事就好了!”
我实在无法反应,只能机械地望向工藤优作,希望他能安抚下自家老婆。然而成年人的稳重即使到了这时候也是同样。
“我妻子能演好任何角色,但果然比起犯罪者,她更适合演正义的理想主义者。”
这时候还要夸一下老婆吗!
“当然,我也比较喜欢大团圆的故事。”他向我微笑道,“只是现在还不到真正的高潮,先抑后扬的剧本总是让人紧张。打草惊蛇会让最终的胜利就变得渺小,而忧患余生则会使一切停滞不前。人生是很长的,‘只要从头来过,一切还为时未晚’。”大作家亲自说了他著作《死人的消息》里女侦探的台词。
他既已提到“打草惊蛇”,莫非他们已经知道了那个组织?我的目光赶紧移向了死神——仿佛心有灵犀一般,他在我看向他时便眨了眨眼。他知道,一定是知道的。
“你知道美国的FBI常用怎样的思路吗?”他唐突问我,而被有希子夹着脸的我只能动了动嘴唇表示困惑,毕竟我又不认识FBI。
并不介意我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