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聿抓着桌子边缘滑了过来,伸手把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从一旁抽出一个文件盒,递给石择铭,“今年应用赛的赛题,你看看,需要补充的,在大赛开幕前告诉我。”
石择铭懵了,“这个我们能看?”
祁聿点头,“没什么不能看,应用赛本质上就是项目招标罢了,比赛只是形式,看到奖金池了吗?谁出题谁出钱。”
这个石择铭是清楚的。企业提出问题,参赛团队负责解决,就这么简单。
那么祁聿的意思是?
祁聿看出石择铭的疑惑,“你们想做什么项目,我就设什么赛题。”
这话换个人说,石择铭都要在心里偷偷骂一句“装逼”,但是祁聿,他做得到。
石择铭还是头一次有了抱大腿,不,抱佛脚的快感。
不过……
“这个你们,是指袁知乙吧?”
祁聿后仰,悠闲地靠在椅背,“如果你们还有别的需要,也可以支持。”
理解了,都是顺便呗?
“你老实说,我保证不泄露一点消息,”石择铭压低声音,“你是不是喜欢袁知乙?”
祁聿眼皮掀起,睨一眼石择铭,“都说了不是,哪那么多废话。”
“那你图什么呢?”石择铭想不通。
祁聿直起身,够到桌面上的手机,拿过来,漫不经心地回答:“还债,我从不亏欠别人。”
再多的,他就不说了。
石择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不再多问。
祁聿点开“幼稚圆”的聊天框,她的入社邀请下边跟着一个急躁又不客气的问号。
他思索回复什么内容,手机在指尖转。
对面,石择铭在有一句每一句地说着话。
“她跟同龄人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了,现在不服的,以后迟早会服气……”
“她的数学基础非常扎实,再学其它就跟开挂一样……”
“她是程之远挖来的,她基本只听程之远的话……”
“程之远其实也就比我大两届,他是工作直博的路子,做两年团委辅导员就该直博了,就这你该知道不简单了,他本科的时候是校学生会主席,爸妈都咱学校教授,根正苗红,人还挺帅,不少学妹奔着他进的智新社。”
“他对袁知乙,那叫一个特别……”
祁聿听到最后忽然抬眼,摁灭手机扔在桌面上,“你今天话挺密。”
石择铭做了个拉链封嘴的动作,暂时不出声了。
闻人放在这时候回来了,门都没敲,风风火火带进外边的酒气和噪音,“圆圆怎么走了?还没说上两句话呢,这妹妹可真是越长越漂亮啊……哎择铭哥,我还以为你走了呢?喝酒去啊?祁聿你干嘛呢给兄弟点面子,快!”
祁聿:“你的局上我家开还要我招待?”
“这不是阿基米德生日嘛,你怎么这样说?”闻人放嬉皮笑脸,被祁聿盯得毛骨悚然,这才支支吾吾道:“嗐!那我现在不是出国在逃人员嘛,我还能去哪,这不手头也不算宽松嘛,更何况我不来,叫你出去你肯定不去啊!”
石择铭道:“回去上学去吧,没钱瞎搞什么?”
“那不还有祁聿吗?”闻人放嘴快,说完才讪笑起来,“只要祁聿点头一块干,我爸肯定放心给我拨款!我妈不就让我回国了嘛?”
祁聿:“你看我像怨种吗?”
闻人放:“说什么呢,天使投资懂不,我看你像天使。”
祁聿:“天使不投资文盲。”
闻人放:“滚。”
石择铭乐得不行。
闻人放家做关系买卖最是应酬多,东州到处都有他家的会所,谁缺地儿他都不缺,就是上头哥哥姐姐多,对这个小的管得紧,他吧,大钱能有,小钱抠抠搜搜,开着超跑兜里没钱加油都是常有的事,所以总想着自己做点事,手头能过几个钱也是好的。
“这么气派一人怎么说这话呢,大方点,”闻人放拉救兵,“择铭哥,你说是不是?”
也就闻人放来了,石择铭才觉出自己是哥哥,和祁聿独处的时候就像同龄,甚至错觉祁聿更年长一些,这种年长并非死气沉沉,也并非经济地位的压制。
早年闻人放家更有实力,祁聿那会儿就是孩子王了,石择铭总看见一群人跟在他屁股后边转。
祁聿这人,用“气派”这个词形容算恰如其分。
见祁聿都快听烦了,石择铭代为发言:“祁聿没空,他有事要忙。”
“忙啥?”
“正经事。”
“哥,我的事也很正经好吧,干不成我真得回多村上学了?”
“终身大事。”
“啥玩意?扯吧你就!”
这下连祁聿也朝他扔了只笔过来。
石择铭巧妙避开,把那只笔捉住,扣在文件夹上。
不承认,没关系,且走且看。
-
袁知乙和宋一言去人和馆吃狮子头,进入复杂声域,她听得十分吃力。她佩戴的助听器是高一那年配的,不能智能识别场景,在外边都听不大清。
等菜无聊,她便想试试新助听器。
助听器塞进耳道那一刻,袁知乙感觉踏进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她能准确地判断乒呤乓啷的碗碟碰撞声来自身体右后方的餐桌;能辨别等位的一对姐妹音色有着明显的差异;能将取餐的人声播报和商场的背景音乐清楚地分离开来……
人声不再是电流感的,高音不再是断断续续的,人机混合的声音也不再是混沌的……
原来声的世界层次是如此丰富。
世界是多样的、立体的、有序的。
这一切都太奇妙了。
她赶紧到一旁给许堂英打电话,没打通,就打给了秘书,让秘书转达谢意。
吃完饭坐地铁回校。
以往她是能坐公交就绝对不坐地铁,因为助听器在高速行驶的列车中经常发生啸叫,而今天,除了地铁交汇时轻微耳鸣,其它时候,所有声音都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