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话,但自己的话在脑子却不知该怎么说,糨糊似的。
见她不说话,卫芳儿已经竹筒倒豆子般地说了下去,也不管自家妹妹听没听明白。
卫琼枝听了个囫囵,原来荣襄侯世子裴衍舟前些时候在战场上伤了腿脚,却不知从哪里传出他已经不能人道的流言,原本早就说定的亲事也要不成了。
如今对方要脸面不想因着些流言蜚语便主动提退亲,只想侯府识相些把亲事退了,可老夫人却不想退了这门亲事,否则便是坐实了外面流传的话,眼下双方正僵持着。
于是首要便是先给裴衍舟纳一房妾室,一则是有个贴心的人照顾他,二则最重要的便是妾侍有了身子,也证明了裴衍舟没问题。
听起来都乱七八糟的事,若是放在寻常,卫琼枝再傻都不可能轻易答应的,但卫芳儿左一句没钱右一句没办法,再看看床上奄奄一息的卫琼叶,生生把卫琼枝逼上了绝路。
卫芳儿告诉她,只要答应给裴衍舟做妾,便能有钱给卫琼叶看病。
卫琼枝点了头,第二日下午便被接进了荣襄侯府。
窗外的雨下得愈发大起来,廊下也连成了铺天盖地的雨幕,透着庭院中隐隐约约的绿。
卫琼枝被卫芳儿拉到了镜台前,看着她又为自己多簪上了一根錾花银簪子,道:“以后别再叫我姐姐,跟着他们一起叫我芳姨娘。”
卫琼枝这回立刻老老实实一句:“芳姨娘。”
“长得好看,却是笨肚肠。”芳姨娘略带惋惜地摇了摇头,“以后不明白的事就来问我,别让人见笑。走罢,先往老夫人那边去候着。”
才说完这句话,门外便有个丫鬟高声说道:“芳姨娘,老夫人方才着人来传话,今日的雨太大了,叫姑娘不必过去了,明日再见也不迟,直接往觅心堂去罢,那里都准备好了。”
芳姨娘连忙应是,而后又急急找了一套新的衣裙出来让卫琼枝换上,藕荷色的对襟外衫,底下是一条嫩黄的褶裙,穿上后很是鲜妍。
卫琼枝跟着芳姨娘往外面去,侯府是她见过最大的地方,方才进来时已经大开眼界,此时又七拐八拐地不知去何处,仿佛永远都走不到头。
一路上芳姨娘还压低了声音继续提点她:“我也是为了你好,你已经十七了,人又不聪明,能找到什么好人家?别到时候是被人诓骗了或是拿捏了,你在这里足可安乐一世,且不说其他了,光是世子的人品样貌家世,啧啧,那是你几辈子都求不来的福气!”
卫琼枝也回不出什么话,反正也是认了一向被别人说的不伶俐,只是偶尔点点头。
“眼下先不抬你做姨娘,等你有了身孕,世子夫人也进门了,那时再抬,也是给世子夫人一个体面,但该有的都不会少你,夫人心里清楚着。”芳姨娘道,“夜里要主动一些,你是世子房里头一个人,就算以后世子夫人来了,你也是不一样的。”
卫琼枝仍旧是点点头。
不知走了多久,最后穿过几个游廊,才终于到得一个略显清幽的院落前。
雨大得令人看不清匾额上写的字,但卫琼枝知道这里应该就是方才所说的觅心堂了。
院门开了之后从里面出来一个婆子,头发抿得油光水滑的,对她们道:“芳姨娘回去,琼枝姑娘跟我进来。”
芳姨娘塞了一块碎银子给她,笑道:“张妈妈您是夫人跟前得脸的人,琼枝不懂事,还要多靠您看顾了。”
卫琼枝跟着张妈妈进去,院门沉沉地在她身后关上,眼前依旧是泼天的大雨,待穿过一进院子之后,才进到一间耳房里面。
里头早已备好了一桶热水,张妈妈叫了一个小丫头子一起服侍卫琼枝沐浴,将她身上的肉皮看了个仔细,让小丫头再把她的衣裳给穿好。
发髻却是不再重新梳了,只拿了那根银簪子挽着,张妈妈便把卫琼枝领到了正房去。
正房里亮堂堂的,进去后只让人觉得温暖舒适,连外头大雨带来的潮气都隔绝了,可卫琼枝的心却七上八下地直跳,很不安慰。
张妈妈只看她木木的,便指了指内室:“世子在里面等着,你自己进去。”
卫琼枝的脸一下子烧得红红的,这才细声说了一句:“劳烦张妈妈了。”
这是张妈妈见到她后第一次听她说话,原以为真的笨,这下一听倒也不算很傻。
张妈妈出去之后关上门,里面便只剩卫琼枝,还有一个她不认识的人。
卫琼枝的脚尖蹭了蹭地面,深吸一口气之后才往里面走去。
手指轻轻地碰了一下内室的房门,门被关得死死的,卫琼枝只好用了一点力,才把门打开。
动静倒是不小了。
内室里也静悄悄的,好像没人一般,卫琼枝又往里面走了几步,忽然听见有人出声道:“出去。”
卫琼枝冷不防吓了一跳,这才发现窗下的软榻上坐了一个人,手执了一卷书册,正淡淡地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