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传来烦躁的质问,林俞没有半点被发现的羞愧,依旧一字一句地回答:
“我/干的事情好像跟你没有太大关系,有什么义务告诉你?”
相比剑拔弩张的对吼和撕心裂肺的争吵,林彼景在看到林俞平静如水般的态度后,一直以来在交流中的挫败感好像更甚。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你打我可以,但你别不理我。
愿意花力气打你是因为重视,而冷漠的旁观则代表你再也不能在我心中掀起一片波澜。
意识到自己可能戾气有点重了,林彼景被迫松了松心底那股劲儿,语气柔和了一些,“阿俞,爸每次都会在办公室收到我们的成绩单,你不会不知道吧?”
“以前爸没说过我们,是因为我们不需要被人操心,但你这次的成绩要是被知道,你少不了挨训。”
混到这个圈子里的人,钱财地位都有了,那比什么,当然是比孩子、比基因、比后代的可继承性和质量。孩子就是脸面,就是酒桌饭局上一句看似轻描淡写,实则会引发泉泉暗涌的谈资。
没有人可以例外。
场子上谈笑风生,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惯了,到了场下,指不定骂的有多难听。
除非你不想混这个圈子了,颜面底气什么的,也不重要了,他们只会觉得跟你这种级别的人交流,跌份儿,面子上不好看。
“教训的是我,不是你,你紧张什么?”
说实话,林俞其实心里最讨厌听到他说‘爸’这个字眼,仿佛每叫一次,都在提醒着她家庭的不幸。
这个字原本是温柔、强大、美好的代名词,但现在,这个字属于引爆器。
只要稍稍一拉线,林俞瞬间就仿佛点着了火。
焰身高耸,火温炽烈灼人,燃烧的时候周围空气被烧干吸尽,窒息的感觉很强烈,让人喘不过气来。
但有时候又挺让人迷恋。
因为陷入绝境的时候自己的求生意识都在打退堂鼓,好像再多待一秒就真的能死一样。
这几年好多了,林俞性子看着好像软了下来,但其实不是。
就是觉得以前自己所谓的抵抗都宛如笑柄,可笑的很,很没意思,你在这里抓天挠地,要死要活的,那边在却在谈论喝哪一年的威士忌。
一切都没有意义。
林俞甚至有一段时间觉得上学也挺没意义的。但只要一想到自己能够独立生存,拥有平静生活中那点独有而安静的时光,好像又有点意义了。
林彼景说不出话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上课铃打响。
“只要是你的事,我都紧张。”
咯噔清脆的铃声响起,走廊学生急促奔走的脚步声匆匆,在铃声结束的最后几秒,他开口,可这几个字却淹没在刺耳的铃声中。
也不知道林俞有没有听到。
*
拿到成绩单后,不出意料的是林俞那一排清一色的0,林俞照样没看成绩公告牌,背着书包,然后在众人死一般的凝视中路过,仿佛这只是一次普通的考试,她看都不看还是拿了第一。
只不过这次应该加个括号,里面写上‘倒数’两个字。
挤在公告牌处的人看到第一不是林俞下巴都快吓掉了,这什么世道?说不考第一就不考第一,还他妈嚣张地拿了七个0。
为什么感觉是另一种炫耀?
就是那种姐认真就拿第一,不认真一题都懒得给你写。
有人盯着林俞的背影,鼓起勇气喊了一句:“林俞!你这回为什么全考零分啊?!”
“该不会是为了隔壁江烬生吧,听说你上回在他考试的时候想煲电话粥来着。”
就这些事都被人盘出包浆了,林俞对隔壁江烬生一见钟情,把人天天堵在校门口的事简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有的同学还看到某天放学时候,那个叫江烬生的大帅哥搂林俞腰来着,简直刺/激的不行,那个帖子热度高的吓人。
还有的人更称在皇家苑陪父母应酬的时候,在大厅见到林俞和江烬生约会,两个人手挨的可近,想拍照,却在下一秒被不知从哪里察觉到的江烬生转头一个眼神给吓到。
当场把手机收回去了。
本来没指望得到回应,谁曾想,林俞居然回头了,一脸坦然,像回答今天早上吃了什么似的,随便的可怕:
“对啊,毕竟是我害得,顺便——”
众人屏息以待,最后几个字终于落下。
“还个债。”
什么债,情债吗?!
大家的表情简直是变幻万测,感觉被塞了一嘴糖,能齁死人的程度!
楼道尽头的林俞笑的滑腆,眼睛因为嘴角的笑意眯起来,当她笑的时候,清冷谪冰美人的印象会被瞬间打破。
太吊了。
华二我俞姐,为爱考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