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晓无语。
“你以后抄作业不要直接粘贴复制,最好理解透了自己重敲一遍。”
“嗯嗯,好的。”方许讪笑着,忽然不解:“你怎么知道我是直接粘贴复制的?”
桑晓暗叹一口气。
恐怕全班都知道了。
晚上,桑晓打工回来后又打开Mac电脑研究其中一段代码。
这段代码注释唐礼昀写的太简略,她看了好几次都没看懂。
这次再看,忽然发觉不对劲,这段程序的注释……
好像变长了。
桑晓拿着本去问方许有没有印象,结果和她料想的一样,问了也是白问。
也许是她记错了,桑晓没再在意。过了几天这件也就被她忘在脑后。
很快又到了如炼狱一般的考试周。
自习室里人满为患,宿舍楼也是彻夜不眠。
考软件工程的前一晚,桑晓又捧着葵花宝典复习。
凌晨三点左右,宿舍几个人都扛不住爬上了床。桑晓打算把最后一个重点看完再睡。
头顶的风扇呼哧呼哧卖力吹着,窗外的蝉鸣自傍晚起就没停过。
鼠标依次点过去,从第一页点到最后一页。
在一段程序的最下面,突然出现了“桑晓,晚安”四个字。
这个名为“for you”的程序里的每一个字桑晓都反复看过,确定以前从未有过。桑晓以为自己眼花,用力揉了揉眼睛,屏幕上四个字由模糊至清晰。
桑晓,晚安。
四个字依然存在,好像一个沉稳的声音在耳边低回。
心脏猛地一沉。
她嗖地合上笔记本,“嘭”得一声,在深夜里犹为震荡心魂。
至此,这本笔记本再没打开过。
期末考试一过,暑假接踵而至。
桑晓发短信告诉了武明华考试成绩,顺便说了句暑假不回家。至于原因,武明华没问,她也没说。
一个暑假过后,桑晓打工的钱给符成买了台电脑,剩下的钱给符成交了生活费和住宿费。
符成的问题解决了,可桑晓还是遇到一个难题。
符来的学费可以靠助学贷款解决,她的学费却只能靠武明华给。
本来一整个暑假的打工是够学费的。只是桑晓认识了一个大提琴老师,学费不菲,桑晓忍了忍,还是没忍住。
自从过年离开家后武明华就对桑晓不闻不问,大有断绝关系的架势。
桑晓一个涉世不深的大学生,再有本事也总有过不去的坎儿。
这个坎儿就是钱。
开学后,宿舍里又恢复了正常。方许这次回家终于说服老妈同意给她换台新电脑,提出可以买桑晓的Mac笔记本。
反正她也不用。
桑晓知道方许是好意,可她不想卖唐礼昀送的东西。
总觉得,那不道德。
学费截止的前一天,桑晓给武明华打了一个电话。
铃声响了四五声后终于被接起。
桑晓先叫了声“妈”,然后迅速说出需求。怕慢一点,就没办法再开口。
武明华一如既往的口气冰冷。她料到桑晓会打电话来,可她没想到桑晓张嘴就是五万。
“你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就当我和您借的,毕业两年内,我连本带利还您。”
“我问的是,”武明华的声音加重:“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两年的学费、住宿费和生活费,电脑和手机都太旧了,得换新的,下学期要开始实习,如果离学校太远得租房子……”
“行了行了,”武明华不耐烦打断:“我只给你两万,毕业之前不算利息,毕业之后每年还我一万。”
桑晓开口五万,本来以为能得三万,现在只有两万。
她向来不会讨价还价,思索了两秒,说:“谢谢妈。”
“还有事吗?”武明华态度冷淡,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还不如对待她的那些下属和客户。
桑晓立刻道了晚安,结束了通话。
符家姐弟都顺利找到了兼职,桑晓的负担轻了一些,有更多的时间在学校学习,成绩渐渐好了起来。
于是终于感受到了上大学的快乐。不用拼死打工,不用熬夜看书,偶尔和同学逛个街、刷个剧,间或打个游戏。
比较麻烦的是应付罗铮,几次坦诚的据实相告,都没能换来男生的死心。
几番下来,倒死了桑晓靠谈话断其念想的心。
至于某个人,她没忘记,也没有过多地想起。
桑晓觉得这是种进步。
虽然想起的时候,压在心口的钝闷感依然存在,但只要再过一段时间,一小段时间,就一定会消失。
她相信时间可以冲淡一切。
就这么到了寒假,放假的前一天桑晓接到一条陌生短信——
今年过年我不能回家,你替我回去陪陪他们吧。不要坐火车,我给你订了机票。
桑晓此刻背着大提琴站在公交车站里。
冬天的阴雨冷得直透骨髓。
雨丝飘进车站,打湿睫毛,形成一道水雾。
去年回家的火车上发生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闪现,厚实温暖的黑色羽绒服,青灰色的个性头发,左脸颊的浅淡酒窝,还有落在她额头清凉的吻。
恍如隔世。
桑晓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短信,每一个字都没漏过,然后手指僵硬地拨通了电话。
“喂,宋哥,今年过年我得回趟家,不能在酒吧表演了,实在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