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又不甘心,许玫拧着秀眉,不服输地查着资料。
瞧着许玫雪白脸蛋上,红红的眼尾,Lennart喉结忽然一动,他伸出颀长的手,抚摸屏幕。
他的大拇指正好是许玫眼尾的位置,一颗晶莹的泪从许玫眼尾滚落。
嘀嗒。
泪直直落下。
Lennart仿佛觉得自己拇指一凉,然而,抬眼看过去,手掌上干干净净,哪里有泪滴呢?
隔着屏幕,泪滴不到这儿。
Lennart忽然生出一个无法抑制的冲动,他等不及周日了。
他现在就想见许玫了。
Lennart并非自由惯了的人,事实上,受成长经历的影响,他善于谋划,喜欢步步为营,总是在深思熟虑之后,才会走出下一步。
然而,此刻,Lennart却抛下一惯的理性,直接出办公室,下楼梯,一脚油门开车前往许玫所在的公寓楼下。
直到瞧见许玫所在的房间的那扇窗户,Lennart才清醒过来,他意识到自己就像是个热恋中的轻狂少年。
来这干嘛呢?
吓许玫一跳,把她吓得再也不敢接近自己?
Lennart知道自己此行完全没有必要,一点也不理智。
但他没把车子开走。
Lennart今日开的轿车是保时捷,不是许玫熟悉的劳斯莱斯幻影,它的隐蔽性很好,从车窗外完全瞧不清车里的状况。
于是,Lennart沉默地坐在车里,望着十二楼的那扇熟悉的窗户,想象着里面的情形。
直到许玫下楼乘公交去学校,Lennart瞧着许玫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Lennart这才启动油门,将车开走。
Lennart开始日日盼望周日,而许玫却希望时间能过得再慢些,她可以再多学些东西。
在两个截然不同的盼望中,周日如期而至。
Lennart仍然派司机来接送许玫。
许玫进车门时,瞧见后座上熟悉的俊美身影,又是一愣,Lennart居然也来接她了。
分明可以直接在家里等着她就好。
许玫把这个行为归结于Lennart过于礼貌。
车上,两人又是无言。
对于许玫来说,Lennart介于陌生与熟悉之间。
这才是两人第三次见面,彼此都不太了解,这让许玫感到拘谨。
然而,上周的愉快交谈又历历在目,许玫回忆着那些画面,又有种错觉,她和Lennart已经相识许久。
许玫拿捏不好尺寸,她也不知Lennart如何看待她,心里十分忐忑。
同时又由于她这周太忙,在匆忙之中挤出时间备课,她总担忧自己没备好课。
是以,一路上,许玫精神高度紧绷,简直与两人初见时没两样。
许玫跟着Lennart下车,到达公寓,她瞧见窗边上的钢琴被换成两人上周买的古琴。
Lennart解释:“这张古琴我先放在这里,等半月后,我父亲生日,我再给他送过去。”
“我打算在我父亲寿宴上表演一首曲目,我想我父亲定然十分欣喜。”
Lennart直勾勾地看着许玫:“Rosalie,半月的时间,可足够?”
被他一双亮晶晶的绿眸诚恳地盯着,而且还是Lennart为了孝顺父亲,许玫简直不好意思说半月时间不够。
她只得沉默地勉强点头,在内心悄悄叹气,精神绷得更紧了。
Lennart其实瞧见了许玫一路上都紧张兮兮,态度疏离,这让他不开心,他忍不住想使坏,作弄许玫。
所以,Lennart故意装作不知道许玫的为难,反而笑盈盈:“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现在?
许玫顿感压力巨大,她深吸了口气,先打开书包,把自己这几天熬夜写的内容交给Lennart,想让他自己看。
既然Lennart想半月后演奏曲目,那基本的理论知识,许玫是没时间教他了。
然而,才递给他,许玫忽的反应过来,自己是用中文写的,Lennart作为一个德国人,能看懂中文么?
许玫抬眸,犹豫。
Lennart像是知道她的顾虑,用德语道:“我能看懂中文。”
其实完全不懂。
不过,要是让许玫知道自己不会中文,许玫定然又会想方设法把笔记翻译成德语。
Lennart原本因为许玫的生疏态度,有些不开心,所以故意作弄。
可是他看到了瞧见笔记本,想起许玫这几天熬夜给他备课,心里的乌云忽然消散,便没再作弄许玫,而是驾轻就熟地撒谎。
听到Lennart竟然会中文,许玫有些惊讶,不过,她转念一想,Lennart拥有一半华国血统,会中文也正常,便没再纠结。
她回忆了一下自己会的古琴曲目,最终建议Lennart演奏《春晓吟》。
这是古琴三级的考级曲目,不难,而且其曲调清新明快,描绘了春天的欣欣向荣景象,寓意也好,适合Lennart这个初学者在他父亲寿宴上演奏。
许玫先试着弹奏。
上周她试过古琴音准,发现是正确的,不必再调弦。
她异常紧张,因为自己前一次弹古琴已是一月以前,她生怕自己水平太烂,太丢人现眼。
许玫屏气凝神,垂头,回忆《春晓吟》的乐谱,她以为自己会磕磕绊绊。
事实并非如此。
如葱白的纤手,轻盈而熟练地拨动古朴琴弦,舒缓地奏出悦耳、清新的琴音。
这是与Lennart曾学过的钢琴截然不同的曲调。
Lennart厌恶钢琴。
而眼前来自陌生国度的少女却似乎很喜欢她手上的乐器。
许玫越弹,心情越舒缓。
窗